意识从无尽的黑暗和撕裂般的痛楚中缓缓浮起,林凡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随即感受到的是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和近乎枯竭的丹田气海。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片冰冷的、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天空是久违的、带着灰霾的蓝色,而不是秘境中那扭曲的血色。
“出来了……我们真的……出来了……” 旁边传来王富贵带着哭腔、嘶哑难听的喃喃自语,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林凡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他们七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一片荒凉的山坡上,正是当初进入剑冢秘境的那处入口所在的山谷。然而,原本应该存在的、散发着空间波动的秘境光门,此刻已消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剧烈紊乱、尚未完全平复的灵气乱流,以及地面上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证明着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何等惊天动地的变故。
叶辰单膝跪地,以剑拄身,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但眼神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苏瑶靠在一块岩石上,气息微弱,秀发凌乱,白裙染血,正艰难地调息。石坚庞大的身躯瘫倒在地,玄铁重盾丢在一旁,胸口剧烈起伏。寒梅和雪见两位冰莲峰女弟子相互搀扶着坐起,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惧。
每个人都伤痕累累,灵力透支,狼狈到了极点。但,他们还活着。
“有人出来了!”
“是青云宗的人!”
“快!过去问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林凡等人恢复意识的片刻功夫,数十道强弱不一的气息便从四面八方急速掠来!留守在秘境入口外的各派长老、弟子,以及一些闻讯赶来的散修,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青云宗的木长老和断岳长老,两人脸上写满了焦急与震惊。他们身后,是玄天剑派、御兽宗、合欢宗等各大宗门的长老,以及更多眼神闪烁、心思各异的修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凡这七个侥幸生还者身上,充满了探究、疑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秘境提前关闭,入口崩溃,天地异象……这一切都预示着秘境内部发生了惊天巨变!而唯一出来的,只有这七人!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得到了什么?
“林凡!叶辰!苏师侄!你们没事吧?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木长老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急促,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和后怕。他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暂时隔绝了外界嘈杂的探询。
林凡在叶辰的搀扶下,勉强站直身体,只觉得头晕目眩,神识刺痛。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对着木长老和断岳长老艰难地拱手,声音沙哑低沉:
“弟子林凡……拜见木长老、断岳长老。秘境……秘境内部突发巨变,天地翻覆,空间崩解,似有上古禁制彻底爆发……我等……我等侥幸被一股空间乱流卷出,九死一生……详情复杂,弟子等皆身受重伤,灵力枯竭,恐难详述,恳请……容回宗后,再向长老细细禀报!”
他语速缓慢,断断续续,将秘境崩溃的根源模糊地推给“上古禁制爆发”和“空间乱流”,绝口不提剑碑、天魔、精元等关键信息,更将自己等人的主动逃生,描述成被动被“卷出”,极力淡化自身在其中的作用。同时,他脸色惨白,气息萎靡,身体微微摇晃,一副随时可能昏厥的模样,充分佐证了“伤势过重,神识不清”。
结界外,其他门派的长老按捺不住,高声发问:“林小友!秘境因何崩溃?可曾见到我派弟子?” “里面究竟有何宝物出世?”
林凡隔着结界,对着问话方向,露出一个极其“虚弱”和“茫然”的表情,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开:“前辈……恕罪……里面……一片混沌,毁灭风暴席卷一切……晚辈修为低微,只顾亡命奔逃,实在……实在不知具体情形……更未见贵派高足……或许……或许秘境自身不稳,积弊爆发吧……”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秘境崩溃是真,他们亡命奔逃也是真,但关键信息全部隐去。配合他此刻的状态,倒也颇具说服力。不少修士将信将疑,但看到青云宗两位金丹长老难看的脸色和林凡等人凄惨的模样,也不好过于逼迫。
然而,林凡敏锐的神识依然捕捉到几道隐藏在人群中的、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他们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和叶辰、苏瑶身上停留最久。那是寂灭教的眼线?还是觊觎他们“可能”得到收获的亡命之徒?
林凡心中一凛,危机并未解除。此刻他们虚弱不堪,正是最容易被趁火打劫的时候。
“木长老,弟子伤势沉重,需立刻闭关疗伤,否则恐伤及根基……”林凡看向木长老,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 。
木长老何等人物,瞬间明了。他冷哼一声,金丹后期的威压稍稍释放,目光如电扫过周围:“诸位!我宗弟子重伤归来,需立刻回宗救治!有何疑问,待他日查明再议!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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