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混杂着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凶戾煞气,以及扭曲的、不断撕扯着意识的灰黑色元磁波纹。
这便是林凡昏迷后,意识沉入的混沌空间。这里没有光,没有方向,只有无尽的混乱与痛苦。他的神识勉强凝聚成一个虚幻的、近乎透明的人形,在这片混沌中飘摇不定,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烛火。
而在这片混沌的中心,盘踞着一道更加凝实、散发着无边毁灭与锋锐气息的暗红色虚影。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凝聚成一柄古朴长剑的模样,时而化作一团翻涌的、充满斩灭意志的煞气风暴。无数混乱、暴戾、充满杀伐与不屑的意念,如同尖啸的潮水,不断冲击着林凡脆弱的神识核心:
“杀!斩!破灭!”
“弱!渺小的蝼蚁!”
“塔……熟悉的气息……但也残破不堪!”
“你不配!放下!或者——被吾斩灭!”
这正是“元磁斩灵剑”沉寂万古后,因林凡的强行触动而苏醒的、极其原始而狂暴的剑灵!它携带着古剑本身的无边煞气与斩灭意志,要碾碎这个胆敢触碰它的渺小存在,或者,逼迫其臣服。
林凡的神识虚影在冲击中不断摇曳,仿佛随时会溃散。剧痛,并非肉身的疼痛,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仿佛要被千刀万剐、彻底抹除的恐怖痛楚。但他始终咬紧牙关(尽管只是神识的意念),坚守着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硬拼……硬拼必死……” 林凡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与这沉淀了不知多少杀戮与岁月的剑灵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想起了“虚空印”,想起了那包容、承载、化育虚空的真意。
“以柔克刚,以虚纳煞……稳字当头……”
忍着撕裂般的痛苦,林凡开始尝试。他不再试图去抵抗或驱散那些冲击而来的煞气意念,而是引导着自己本就擅长空间之力的神识,模仿“虚空印”的运转,在自身神识核心的周围,构筑起一层层看似薄弱、却充满了韧性、不断生灭、流转的“虚空屏障”。
这些屏障并非硬挡,而是如同水波,在煞气冲击到来时微微荡漾、偏转,将其一部分力量引导向别处,或者将其纳入自身生灭的循环,缓慢地消磨。虽然每一道冲击都会让屏障剧烈波动,让林凡的神识虚影更加黯淡,但至少,没有被瞬间击溃。
同时,林凡强忍着被“斩灭”意念冲击的不适,不断地、一遍遍地,朝着那团暗红色的狂暴剑灵,传递出自己尽可能平和、坚定,却又带着一丝独特韵律的意念。这意念中,混杂了他从“道友请留步”中领悟到的一丝“亲和”与“牵引”道韵,也蕴含着他自身“此物与我有缘”的因果感知,更重要的,是一种试图建立沟通的坚持。
“安静点……别闹……”
“我们不是敌人……看看这个……”
他将塔钥碎片传递出的、关于“九宸造化塔”的那一丝古老、浩瀚、同源的气息,努力模拟、放大,融入到自己的意念中,传递给剑灵。
“跟我混……不吃亏……”
他甚至“画起了大饼”,将塔内“玉髓灵泉”的甘醇生机、众人相处的温暖氛围、未来可能一起“搞事”打架的期待(模糊的意念画面),也笨拙地打包传递过去。虽然这些意念在狂暴的煞气面前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但他坚持不懈。
就在林凡的神识在剑灵的狂暴冲击和自身的“虚空防御”与“意念忽悠”下苦苦支撑,如同风中残烛,眼看就要油尽灯枯之时——
外援,终于到了!
首先是玉髓灵泉的磅礴生机。塔内,苏瑶和韩立眼眶通红,不顾消耗,持续将最精纯的玉髓灵泉精华,配合着韩立炼制出的最高品质“清心镇魂丹”的药力,小心翼翼地、源源不断地渡入林凡干涸的经脉和识海。
这股温润、浩大、充满无限生机的暖流,如同久旱后的甘霖,穿透肉身的阻碍,涌入那片混沌黑暗的神识空间。它无法直接击退剑灵的煞气,却如同最坚实的后盾,滋润、修复着林凡濒临崩溃的神识虚影,让他那摇摇欲坠的“虚空屏障”重新多了一丝韧性和光泽,稳住了即将彻底失守的阵脚。
紧接着,是塔灵那微弱却清晰的呼唤。
一直处于沉寂修复状态,仅能维持塔体基本运转和简单回应的塔灵,似乎终于被“老伙计”(元磁斩灵剑)那熟悉的、却充满暴戾的气息,以及“现任缘主”林凡那岌岌可危的状态所惊动。
“嗡……”
一声低沉、古朴、仿佛穿越了无尽岁月的塔鸣,自九宸造化塔最核心的深处响起。这声塔鸣并非实体声音,而是一道蕴含着安抚、规训、以及淡淡追忆之情的特殊意念波动。这道波动如同水纹,轻轻扫过第九层中心那被重重封印的暗红长剑,也穿透了林凡的肉身,拂过他混沌的神识空间。
当这股带着“家”的温暖与“长辈”威严的波动触及到那狂暴的暗红剑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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