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那圈熟悉的长椅旁,今日气氛不同往常。一群穿着黑衣服的老头子们围着椅子,像会诊的医生,对着那条陪伴他们多年的长椅指指点点,有个老头手里还拿着扳手、锤子等工具——看来是椅子坏了。
蛐蛐一边磨着腿筋,一边听着旁边两位老太太的闲聊。这长木头椅子是被人为损坏的。
“有个中年男人使劲拉椅子,明明都能听见木头椅子咔咔响了,他还在拉!”一个老太太义愤填膺地说着,手臂还比划着用力的动作,“旁边有人看不下去,录了视频发给物业了。这人可真够坏的。”
另一个老太太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好好的公共设施,非得给弄坏才甘心。”
蛐蛐听着这番对话,不禁想象那个破坏者的模样——是生活不顺心拿公共设施撒气?还是纯粹缺乏公德心?这条普通的长椅,此刻仿佛成了照妖镜,映照出人间百态。
蛐蛐一边听老太太们聊破坏分子,一边看着老头子们围着长椅子,有人敲敲打打。冬阳在他们花白的头发上跳跃。
修好后,老头们陆续走了,今日风冷!老年人体寒是坐不住的!
留下这条长椅,明日承载老人们悠闲的午后时光了——直到下个破坏者的出现。
蛐蛐在公园里将腿筋拉展,手挂树技拉拉胳膊,又背靠器械揉了揉酸胀的后背。一套流程做完,阳光还灿烂,她塞上耳机听文本录音,却发觉心思飘忽,一个字也钻不进耳朵。
既然学不进去,她便随着那两个老太太在园子里一圈圈踱步。老人们银白的发丝在夕照里泛着暖光,步履虽缓,却带着经年累月的韧劲。
待暮色四合,蛐蛐才拖着微酸的腿脚踏上归途。推开门那刻,眼前豁然开朗——今日奋战竟让这间老屋焕发出琉璃般的光泽。地板映着窗外的残照,物件各归其位,连空气都透着清冽。
她站门口注视着客厅摆设,干净整洁。原来不必大兴土木,只需付出一番洒扫的功夫,这方天地便能回馈以如此的清明整洁。窗外华灯初上,蛐蛐望着自己亲手收拾出来的这片净土,忽然觉得——所谓安居,不过是在芜杂中为自己辟出一隅清净罢了。
蛐蛐坐干净的屋子里,突然想起500元怎么处理?像烫手的山芋——这是大姐硬塞给她的“布施”。
大姐当时说得郑重:“这钱过了我的手,给你算是布施。我若拿了,反而不吉利。”蛐蛐懂得这话里的玄机,有些钱财像过路的清风,强留不得。大姐近年沉迷佛理,布施供养格外虔诚,连孝敬父母都带着修功德的意味。
这些道理,蛐蛐是近一年才渐渐明白的。若在从前,她定会坚决推拒——从小到大,她连父母的压岁钱都不肯收,更别说姐姐们的馈赠。如今这五百元攥在手里,却不知该如何安放。给母亲?母亲也只是摆手。
她后悔那日与大姐的聊天。没管住嘴,说起二姐!
蛐蛐说二姐只疼儿子,对旁人不过像完成布施任务;说二姐给儿媳买上万的衣服,却舍不得给她买过一件——尽管陪逛了几次街。众人都说二姐亲蛐蛐,可她总把生活苦水往蛐蛐心里灌,灌得她对找对象都生了怯。
姊妹俩在路上聊天,大姐听着蛐蛐哽咽的声音,沉默了一下。
到家便塞来这五百元。
此刻蛐蛐捏着钞票,只觉得羞惭。不该聊心窝话,一来自己也只是一时脆弱,二来,大姐会怪二姐,再说给父母,父母又对二姐不好,尤其老父亲一直不满意老二。
这突如其来的500元像面镜子,照见她从未察觉的脆弱。她素来是独自长大的,心事都交给日记本,连父母都只道她性情孤僻。怎的如今娇气起来?
她把钞票塞回背包。人一旦接受了同情,就欠下了人情。这个道理,她该早点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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