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凄厉而急促的牛角号声,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野兽发出的最后悲鸣,猛然从崖壁顶端炸响,瞬间刺穿了“龙渊”营地上空那压抑的宁静!这不同于之前联络或预警的号角,这是代表最高警戒、敌人临近的死亡之音!
来了!
岩洞内外,所有正在疯狂进行最后备战工作的人,动作都是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快的速度!
“鬼子来了!各就各位!准备战斗!”林静婉的厉喝声在岩洞内回荡,她最后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李昊,咬了咬牙,抓起靠在墙边的步枪,头也不回地冲向了位于岩洞中部的指挥位置。
赵卫国丢下正在加固的木桩,如同猛虎般扑向正面机枪阵地,一把扯开覆盖在歪把子机枪上的帆布,黄澄澄的弹链被他狠狠拍进弹仓,发出令人心悸的金属撞击声。
陈石头将最后一枚土地雷的引信小心接好,对着负责中层阻滞区的队员打了个手势,随即提着装满弩箭的箭袋,迅速攀上崖壁一侧预设的隐蔽狙击点。
石德厚、陈大娘等人已经带着重伤的李昊和大部分非战斗人员,通过应急通道转移到了更深、更隐蔽的备用据点。此刻留在核心防御区的,全都是决心与营地共存亡的战斗人员。
压抑到极致的死寂,取代了之前的忙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心脏狂跳声,以及雨水不知疲倦敲打岩壁和树叶的沙沙声。
崖壁顶端,负责了望的小石头和两名同伴,死死趴在湿滑的岩石后面,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透过单筒望远镜,他们清晰地看到了——
北面的林线边缘,一队土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呈散兵线,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大约十余人,装备精良,动作专业,正是日军的先遣侦察分队!他们没有贸然前进,而是迅速占据林缘的有利地形,架起机枪,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前方这片看似寂静,却处处透着一股危险气息的崖壁区域。
“发现目标……确认有大型人工构筑物……防御情况不明……”日军分队长的声音透过雨幕隐约传来。
他们果然找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野狼峪的战事恐怕已经接近尾声,或者日军分出了一部分兵力,直扑这个被他们标注为“可疑”的地点!
“稳住……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开枪!”赵卫国低沉的声音通过预设的传声竹管,在几个关键防御节点间回荡。他在等待,等待日军进入他们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
日军侦察分队观察了片刻,似乎没有发现明显的守卫和火力点。带队的军曹挥了挥手,派出一个三人尖兵小组,呈倒三角队形,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极其谨慎地向着崖壁下方,那片被清理出部分射界、看似空无一物的区域摸来。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尖兵小组的脚步踩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噗嗤声。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块岩石,每一丛灌木。
就在最前方的日军士兵一脚踏中一片看似毫无异样的落叶时——
“咔嚓!”
一声微不可察的机械声响!
“咻!咻!咻!”
三支淬毒的弩箭,从三个不同方向的隐蔽孔洞中电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那名日军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脖颈和胸口瞬间被弩箭贯穿!他猛地一僵,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另外两名日军士兵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举枪射击并后撤!
然而,已经晚了!
“轰!轰!”
两声并不算剧烈、却足够致命的爆炸,在他们脚下轰然响起!是林静婉改造的踏板式诡雷!破片和钢珠如同泼洒的死亡之雨,瞬间将两人笼罩!
惨叫声戛然而止,两名日军士兵浑身浴血,倒地抽搐,眼见是不活了。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三名精锐的日军尖兵,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无声无息地倒在了这片被雨水浸泡的土地上。
“八嘎!有埋伏!”林缘处的日军军曹又惊又怒,厉声吼道,“机枪掩护!掷弹筒!轰击那片崖壁!”
“哒哒哒!哒哒哒!”
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喷吐出火舌,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崖壁,打得岩石碎屑纷飞,试图压制可能存在的火力点。
同时,一名日军士兵迅速蹲下,扛起了掷弹筒!
就在他即将将弹药塞入筒口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而独特的枪声,从崖壁上方某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响起!
是陈石头的三八式步枪!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子弹精准地钻入了那名掷弹筒手的头颅!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狙击手!崖壁上有狙击手!”日军阵脚微乱。
“他娘的!给老子打!”赵卫国看准时机,发出了怒吼!
“哒哒哒哒——!!”
架设在正面沙包工事后的歪把子机枪,终于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咆哮!炙热的弹链如同死神的鞭子,狠狠地抽向林缘日军聚集的区域!
同时,几支从不同射击孔伸出的步枪,也开始了精准的点射!
刹那间,“龙渊”营地沉寂的防御体系,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然爆发!弩箭、子弹、甚至还有赵卫国瞅准机会发射的掷弹筒(缴获自日军侦察兵),劈头盖脸地砸向了那支日军先遣分队!
日军虽然训练有素,但在如此突然、猛烈且来自多重方向的打击下,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出现了数人伤亡。
“撤退!交替掩护!撤退!”日军军曹见势不妙,知道啃到了硬骨头,立刻下令后撤。
土黄色的身影在林缘机枪的掩护下,拖着伤亡的同伴,迅速消失在了来时的密林之中。
枪声,渐渐停歇。
第一波接触,以日军的试探性进攻受挫、丢下几具尸体而告终。
岩洞内,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没有人欢呼,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被打退的只是一支先遣分队,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
林静婉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看向沙盘上代表日军主力的那个狰狞标记。
淬火的利刃,刚刚经受了一次轻微的敲击。而真正的重锤,即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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