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成为了“龙渊”在绝境中意外获得的方舟。与外界的杀机四伏、迷雾重重相比,洞内干燥的空气、相对恒定的温度(略低于地表,但远比沼泽阴冷潮湿舒适)和安全的庇护感,让所有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短暂的混乱和兴奋过后,队伍迅速恢复了秩序。不需要李昊过多吩咐,队员们便自发地行动起来,将这片古老的栖身之所打理得井井有条。
最宽敞、通风最好的一个侧洞被优先安置了重伤员。林静婉终于得以在一个稳定的环境下,为猴子、山猫等人进行更彻底清创和换药。干燥的环境对抑制伤口感染至关重要,她紧锁多日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
柱子带人仔细探查了那条地下河分支。河水冰冷刺骨,水流湍急,但水质清澈,经过简单沉淀和煮沸后完全可以饮用。这解决了队伍最根本的生存问题。他们还尝试向下游探索了一段,发现河道曲折,深处一片漆黑,水声轰鸣,不知通往何处,暂时不敢深入。
大川则带着另一组人,负责将洞内彻底检查一遍,清除任何可能存在的隐患(如毒虫巢穴或不稳定的岩壁),并利用找到的干燥木材和收集的枯草,在各个侧洞铺设了简陋但相对舒适的“床铺”。那几堆古老的篝火灰烬被小心地保留下来,仿佛是对远古先民的一种无声致敬。
赵卫国的腿伤在干燥环境下恢复明显加快,他已经能丢开拐杖,慢慢行走。他主动承担起了“内务总管”的职责,安排岗哨,分配物资,将有限的粮食(主要是压缩饼干和剩余的罐头)与采集到的蕨菜、菌类合理搭配,尽量延长支撑时间。
阿秀也没有闲着。这个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少女,似乎将这份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对安全的渴望,全部转化为了行动。她主动帮着林静婉照顾伤员,烧水,清洗绷带(用煮沸后冷却的河水)。她熟悉山林植物的特性,甚至带着几名队员在洞穴附近(雾气稍薄的区域)又找到了一些可食用的野果和块茎,进一步丰富了食物来源。她沉默而勤快,那双大眼睛里虽然依旧藏着悲伤,但更多了一种找到归属后的安定。
李昊则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开始系统性地整理和规划。
他首先仔细研究了洞壁上的那些古老壁画。图案抽象,但他依稀能辨认出狩猎、采集、以及某种对自然力量的崇拜。这些先民最终离开了,是因为资源枯竭?还是外界环境的剧变?这给他提了个醒——这个溶洞也并非永恒的乐园,他们必须找到真正的出路。
其次,他重新清点了队伍的所有家当。武器方面,经过修复和拼凑,能用的步枪有十一支,手枪五把,冲锋枪两支(“闪电”),弹药经过消耗和袭击转运点的补充,基数勉强够每人两个弹夹。手榴弹只剩下寥寥几枚自制的竹筒弹。那挺“魔改歪把子”损毁,无法修复。药品是重中之重,磺胺粉和退烧针剂必须严格管控。食物是最大的短板,即便加上采集,最多也只能支撑十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需要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固守溶洞是权宜之计,绝非长久之策。鬼子的大规模扫荡不会停止,他们必须在外界压力达到顶点之前,找到穿越迷魂凼或者与外界取得联系的途径。
他将赵卫国、林静婉、柱子、大川等核心人员召集到主洞穴中央,围着篝火(用干燥木材新升起的)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这里是我们暂时的家,但不能是终点。”李昊开门见山,“粮食和药品是最大的限制。我们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找到出路,或者找到新的补给来源。”
“出路……除了那条地下河,就是继续往东北方向探。”柱子说道,“地下河太危险,情况不明。我建议,还是沿着地脉指引的方向,继续向东北探。”
赵卫国点头同意:“没错,地上总比地下踏实。那地下河黑咕隆咚的,谁知道通到哪儿去,万一是个死胡同或者更大的瀑布,就全完了。”
林静婉则提出了医疗方面的担忧:“伤员,尤其是猴子,虽然情况稳定,但经不起再次长途跋涉和剧烈颠簸。如果决定转移,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担架需要进一步加固。”
李昊认真听着每个人的意见,心中已有决断:“好,那就以地面探索为主。柱子,大川,你们明天带一个小组,携带三天口粮,向东北方向进行更远距离的侦察,目标是找到迷魂凼的边缘,或者任何可以确认外界位置的标志物。注意,安全第一,不可冒进。”
“明白!”柱子和大小武齐声应道。
“老赵,你负责带领其他人,继续加固溶洞防御,同时想办法多储备食物,尤其是易于保存的。”
“静婉,伤员就交给你了。阿秀……她对山林熟悉,可以多帮帮你,也让她跟着学点东西。”
安排妥当,众人散去各自准备。
李昊独自走到洞口,拨开伪装用的藤蔓,望向外面依旧浓重的雾气。洞内篝火的温暖与洞外的阴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洞中不知日月长。
但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蹉跎。
鬼子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高悬。而他们,必须利用这宝贵的喘息时间,积蓄力量,找到那把破开迷局的钥匙。
希望,在这深邃的溶洞中,如同那跳跃的篝火,虽然被困于方寸之地,却顽强地燃烧着,等待着燎原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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