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成了龙渊最稀缺的资源。当日军侦察机如同不祥的乌鸦,频繁掠过山谷上空时,所有人都明白,最后的时刻正在以小时为单位倒计时。
兵工厂深处,“龙吟”项目组所在的溶洞,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王师傅带着几个手艺最精湛的老钳工,正在对最后两支狙击步枪的枪管进行最后的校直和膛线精铰。汗水顺着他们专注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钢件上,瞬间蒸发。空气中弥漫着切削液和金属研磨的独特气味。
另一边,林静婉负责的光学小组则面临着更严峻的挑战。利用好不容易找到的几块天然水晶毛坯,按照李昊提供的“简化版指南”,进行着手工打磨。这个过程极其考验耐心和手感,稍有不慎,一块可能成为镜片的水晶就会碎裂或出现无法弥补的划痕。几天下来,废品率惊人,只得到了两片勉强符合要求的凸透镜和凹透镜。
“成了!”王师傅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根乌黑修长的枪管从车床上取下,对着灯光检查着内部宛如艺术品的膛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
几乎在同时,林静婉也轻轻地将两片打磨好的透镜,小心地嵌入用炮弹壳改造成的简易镜筒中,安装上用最细的蜘蛛丝(试验了多种材料后最终选择)粘合成的十字分划板。一具粗糙、沉重,但确实能提供约2.5倍放大效果的简易光学瞄准镜,终于诞生了。
五支“龙吟”狙击步枪,两具瞄准镜,这就是龙渊在极限压力下,挤出来的全部“家当”。
李昊亲自检验了每一支枪。不同于“昊天一式”的紧凑,“龙吟”的枪管更长更厚,枪托线条也更贴合肩窝,整体透着一股沉稳冷峻的气质。他拿起一支安装了瞄准镜的步枪,走到临时设立的百米靶位。
举枪,瞄准。视野透过那小小的镜片,远处的靶心被拉近,虽然边缘有明显的畸变和色散,成像质量远逊于后世,但那清晰的十字线,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指向精度。
“砰!”
子弹脱膛而出,声音低沉而独特。
报靶员挥舞旗帜:十环!
李昊点了点头,将枪递给身旁一名早已选定的战士——石虎。他是猎户出身,从小与弓箭为伴,眼神锐利,心性沉稳,是天生的射手。在之前的战斗中,他用普通步枪就展现出了惊人的精准。
“石虎,这枪,交给你了。”李昊郑重说道,“你的任务,不是杀伤普通士兵,是猎杀鬼子的指挥官、机枪手、炮观员、通讯兵……任何你觉得价值足够高的目标。你要像山里的老猎人一样,有耐心,一击必杀!”
石虎接过沉重的步枪,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冰凉的枪身,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他用力点头:“队长,放心吧!绝不让这宝贝蒙尘!”
另外四支未安装瞄准镜的“龙吟”步枪,也分配给了其他几名射击技术拔尖的战士,他们主要依靠改进的机械瞄具,负责中距离的精确压制。
来不及进行复杂的协同训练,李昊只能进行最简短的战术布置:“石虎,你占据制高点,自由猎杀。其他人,两人一组,互相掩护,重点照顾鬼子火力点和试图迂回的小股部队。”
就在石虎等人熟悉新枪,分配弹药,寻找各自预设狙击阵地的同时,龙渊外围,日军的最后部署也已经完成。
大量的步兵、机枪、迫击炮,甚至还有几门重新补充上来的九七式坦克,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密密麻麻地散布在进攻出发地域。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山风都仿佛凝滞。
所有人都知道,当第一缕阳光刺破太行山巅之时,钢铁与火焰的风暴,将彻底吞噬这片土地。
石虎趴在一处精心伪装过的岩石缝隙里,身下垫着防潮的油布。“龙吟”狙击步枪沉稳地架在前方的射击孔上,那具简陋的瞄准镜,如同猎鹰的眼睛,冷冷地扫视着下方逐渐被晨光照亮的日军阵地。他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心跳与山峦的脉搏同步。
在他身后,龙渊的战壕里,战士们默默检查着武器,将手榴弹整齐地排列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赵卫国巡视着阵地,用粗粝的嗓音给部下打气。墨离的“暗影”分队,如同消失了一般,潜伏在更隐蔽的角落。
李昊站在指挥部观测孔前,最后看了一眼在晨熹中若隐若现的、如同潮水般涌动的敌军。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沉声道: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猎手,已然就位。
龙渊的命运,即将在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中,被血与火重新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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