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队的训练,按部就班却又无比严苛地推进着。李昊将现代特种兵训练的理念与这个时代的实际条件相结合,打造了一套独一无二的“淬火”流程。
墨离的侦察与渗透课,是学员们的第一道鬼门关。
“感觉不对!”一个学员在尝试穿越一片看似平静的灌木丛时,被墨离无声无息地“抹了脖子”——用木炭在脖颈上画了一道黑线。“你的影子出卖了你。渗透,先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影子。”墨离的声音冷得像山涧的石头。
他教授如何利用风声、雨声掩盖脚步声;如何通过观察鸟兽的异动判断敌情;如何在泥地里打滚,让身体的气味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学员们这才明白,真正的侦察兵,不是潜行的幽灵,而是成为环境本身。
赵卫国的战术课,则充满了钢铁碰撞的铿锵。
他将李昊带来的三三制、一点两面等战术思想,拆解成最基础的单兵动作和小组配合。“动!动起来!停在原地就是炮灰!”赵卫国的吼声在训练场上回荡,“火力组压制!突击组迂回!支援组卡死侧翼!把你们的脑子用起来,别光等着命令!”
他从李昊那里学来的,不仅是新战术,更是启发式教学。在一次模拟村落巷战的对抗中,他故意不指定战术,只划定红蓝双方和目标任务。
“王铁柱,你现在是红军指挥员。蓝军一个班依托院墙固守,你有两个战斗小组,怎么打?”赵卫国抱着胳膊问。
王铁柱挠挠头,习惯性地想带队硬冲。但看到赵卫国那深邃的眼神,以及旁边李昊平静的目光,他硬生生止住了冲动。他回想起理论课上李昊讲过的“重心打击”和“心理威慑”。
“报告!我……我不直接冲院墙。”王铁柱组织着语言,“我带一个组在正面制造动静,吸引火力。派另一个组,从侧面民房凿墙穿过去,直接掏他们指挥部!同时……同时让嗓门大的弟兄喊话,扰乱他们军心!”
赵卫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看向李昊。李昊微微点头。
“思路对了。但凿墙需要时间和工具,正面佯动如何保证不被看穿?穿墙路线如何确保安全?细节,决定你们是活着领功,还是变成烈士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赵卫国厉声喝道,随即开始带领众人复盘每一个细节。
夜晚的理论课,则是李昊和林静婉的舞台。
林静婉用最通俗的语言,讲解火药配比、诡雷设置、甚至如何用日常材料制造简易燃烧瓶。“知识,就是力量。在敌后,它能让你无中生有,绝处逢生。”她清丽的面容在油灯下显得格外坚毅。她带来的不仅是化学知识,更是一种信念——科学,同样可以战斗。
而李昊的课程,则一次次冲击着学员们的认知边界。
他讲解“任务式指挥”,强调在通讯断绝时,下级指挥官如何根据总体意图自行决断;他引入“OODA循环”(观察、调整、决策、行动)理论,用最浅显的例子说明如何在搏杀中比敌人“想得更快”;他甚至开始铺垫“非对称作战”和“超限战”的思想萌芽。
“我们装备差,人少,这是劣势,但也可能是优势。”李昊在黑板上画下代表日军的强大箭头,和代表我方分散的、灵动的细线,“我们不跟他们拼消耗,我们要打他们的神经中枢,断他们的后勤血脉,摧毁他们的战斗意志。我们要让占领区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吞噬他们的泥潭。”
学员们听得如痴如醉,又心惊动魄。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战争,还可以这样打。一种全新的、属于强者的思维模式,开始在他们的脑海中构建。
王铁柱在训练日记里写道:“以前觉得,不怕死就能赢。现在才知道,光不怕死,远远不够。要让敌人怕你,怕到骨子里,怕到听见你的名字就做噩梦,这才是真正的赢。”
高强度训练的同时,来自外界的目光也愈发复杂。
军区内部,赞赏与质疑并存。一些老派指挥员对教导队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以为然,认为“刺刀见红才是真本事”。但也有一部分思想开明的干部,敏锐地察觉到这批学员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一种超越单纯勇悍的、更为内敛也更为可怕的“精兵”气质正在形成。
这种关注,很快带来了第一次真正的考验。
一个月后,军区司令部下达指令:日军近期对太行根据地边缘的粮道骚扰加剧,一支运输队屡遭伏击。命令“利刃”教导队,派出一个小分队,前出至敌占区边缘,查明敌军伏击规律及据点配置,并伺机予以打击,打通粮道。
任务目标明确,但情报有限,区域情况复杂。
命令传到教导队,所有学员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昊和几位教官身上。这是检验“传薪”成果的第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是我们教导队的立威之战!”赵卫国摩拳擦掌,眼中战意熊熊。
李昊却显得异常冷静。他站在大幅地图前,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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