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的侦察小组如同最敏锐的触角,在日军控制区与根据地边缘的灰色地带谨慎延伸。南造云子加大“投饵”力度的迹象很快被发现——不仅仅是在那一个旧书摊,在另外两个相隔甚远的集镇边缘,也出现了类似气质的“旧货摊”或“落魄知识分子”,他们摊位上也总有一两本看似不经意间露出的、涉及化工或机械的日文“废纸”。
墨离严格遵守李昊的命令,只观察,不接触,更不尝试获取。他将所有可疑摊点的位置、摊主特征、以及观察到的疑似“顾客”情况,都详细记录下来。同时,他也注意到,日军在这一区域的巡逻频率和搜查力度,似乎比前几日略有增加,尤其是在一些通往根据地的偏僻小道上。
“鬼子加强了封锁,同时又在多个点投放诱饵。”洞窟里,李昊看着墨离汇总的情报图,眉头微蹙,“南造云子在撒网,一张更大的、网眼更密的网。她想用军事压力逼迫我们不得不向外寻求物资和情报,同时又用技术诱饵吸引我们主动咬钩。”
“那咱们就偏不上当!”赵卫国瓮声瓮气地说,“就窝在洞里,看她能怎么办!军区不是说会想办法送补给进来吗?”
“补给线可能也被盯得更紧了。”李昊摇摇头,“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外界输送上。而且,一直被动躲藏,士气会垮,伤员得不到有效救治,技术研究也会停滞。我们需要一定的主动权,哪怕是很有限的。”
他看向林静婉:“静婉,你们技术组对现有资料的消化和简化生产方案,有初步头绪了吗?”
林静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氧化铈催化剂的简易制备和掺入工艺,我们已经基本摸清了,可以在非常简陋的条件下实现小批量生产,效果能保证大部分。但是,新推进剂对发动机材料的要求也相应提高,我们现有的钢材和加工工艺是短板,短时间内难以突破。另外,从鬼子那本《固体燃料初步》里提到的几种高能添加剂,我们也做了理论分析,其中两种确实有潜力,但合成路线复杂危险,没有专业设备和原料,根本无法尝试。”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和忧虑:“更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南造云子下一步会抛出什么样的‘诱饵’。如果她故意给出看似能解决我们当前材料或合成难题的‘捷径’,对我们的诱惑力会非常大。”
这正是李昊最担心的。知己知彼,南造云子显然在不断评估他们的“需求”,然后针对性地设置陷阱。
“我们需要跳出她的节奏。”李昊沉吟道,“她以为我们会盯着技术难题和物资补给。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不直接去碰那些诱饵,而是……去动一动她的根本。”
“动她的根本?”赵卫国眼睛一亮,“你是说,打鬼子?”
“不一定是大规模战斗。”李昊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一个位置,“你们看这里,黑云坳。之前我们重创了那里的守军,但现在肯定已经补充了兵力,而且因为是前出据点,物资补给相对频繁。更重要的是,这里距离我们不算太远,地形我们熟悉。”
“队长,你想打黑云坳?”赵卫国摩拳擦掌,“好啊!老子早就想再教训一下那帮龟孙子了!”
“不是强攻据点。”李昊摇头,“那样伤亡太大,也容易暴露我们的位置和实力。我的目标是……”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一条虚线移动,“他们的运输队。南造云子要维持对根据地的压力和投放诱饵,必然需要向前线据点输送物资。打掉她的运输线,既能获取我们急需的物资,又能打乱她的部署,还能向外界、也向我们自己人证明,教导队还在战斗,没有被打垮!”
“截粮道!”赵卫国明白了,这活儿他熟,“这个好!咱们轻装上阵,埋伏好了,捞一把就走!既能得实惠,又能让鬼子疼一下!”
“但风险很高。”墨离冷静地指出,“鬼子吃了上次的亏,运输队肯定有重兵护送,路线也可能多变。我们的行踪一旦暴露,可能会招致更大规模的围剿。”
“所以,行动必须快、准、狠,而且要绝对保密。”李昊看向墨离,“这就需要你的侦察小组,提前摸清鬼子运输队的规律、路线、护卫兵力。不能靠太近,要用远距离观察和痕迹判断。”
“我可以试试。”墨离没有打包票,但眼神表明他会尽力。
“老赵,你从战斗人员里挑选二十个最精锐、体力最好的,组成突击队。不携带重型武器,只带冲锋枪、步枪、手榴弹和必要的爆破器材。进行针对性的伏击和快速撤离训练。”李昊下令。
“是!”
“静婉,你们技术组也要做好准备。如果缴获到有用的设备、零件、化学品甚至书籍资料,需要你们第一时间甄别和处理。”李昊又转向林静婉。
“明白。”林静婉点头。
计划在紧张而隐秘的气氛中开始筹备。墨离再次带人出发,这次的目标更加明确和危险。赵卫国在洞窟深处选了个宽敞的地方,带着挑选出来的队员进行高强度的适应性训练,模拟在各种地形下的伏击、接敌、撤离,尤其强调配合与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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