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油灯将李昊的身影投射在粗糙的岩壁上,随着火苗的跳动而摇曳不定,一如他此刻翻涌的思绪。三个来源各异、疑点重重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情报,如同三条若隐若现的毒蛇,盘踞在他面前的地图上。
“国际渠道的援助”、“石匠”线暴露后的神秘信号、旧书摊暗藏的技术突破“钥匙”……南造云子这次没有铺设一条直白的陷阱,而是编织了一张充满矛盾与暗示的网。她似乎算准了教导队在极度压力和信息饥渴下的心理状态——任何一个线索都可能被当作救命稻草,但稻草下连接的,可能是无底深渊。
“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李昊低声自语,目光在地图上三个可疑地点之间反复移动。直接派人验证任何一个,都可能落入圈套,或至少暴露己方的关注方向和活动能力。但完全置之不理,又可能错失真正的机会,或者坐视“石匠”等同志陷入绝境。
他需要一种方法,一种不直接接触危险源,却能验证其真伪的方法。一种……逆向的验证。
第二天清晨,核心会议上,李昊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这三个情报,无论真假,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指向了‘行动’。”李昊用炭笔在地图上敲击着,“‘国际援助’要求我们派人去接收;‘石匠’的异常需要我们靠近侦察;旧书摊的‘钥匙’需要我们冒险去取。南造云子的核心目的,就是让我们‘动’起来。”
“那我们偏不动?”赵卫国皱眉,“可万一有一个是真的……”
“不是完全不动。”李昊摇头,“而是用一种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动’,一种不会暴露我们自身,却能测试对方反应的方式。”
他看向林静婉:“静婉,技术组之前研究的、用于超短距简易通讯的定向声光信号器,进展如何?”
林静婉略一思索:“原理验证通过了,用特定的镜片组合和遮挡板,配合强光源(比如改造的手电筒),可以在无月暗夜向数里外的特定点位发送简单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闪烁编码。接收端需要知道确切方位并使用对应滤光片。优点是极度隐蔽,几乎无电磁泄露;缺点是传输距离短,信息量极少,且严重依赖天气和事先约定的方位。”
“信息量极少……传递一个预先约定的‘是/否’或‘安全/危险’信号,够用吗?”李昊问。
“够用。我们可以用长短光脉冲代表不同含义,比如三长代表‘极度危险勿近’,两短一长代表‘情况不明需进一步观察’。”林静婉回答。
“好!”李昊眼中闪过一道光,“这就是我们的‘逆向验证’工具。”
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计划:
第一,针对“石匠”村落。不在外围被动观察,而是在更远(超出常规侦察范围)、但能通过中继点观察到村落外围主要路径的高地,秘密设置一个这种简易光信号接收点。同时,通过其他尚未被干扰、且与“石匠”村落有间接社会联系(如姻亲、旧友)的可靠群众渠道,用最隐晦的口信,向村落内可能尚存的、未被控制的“自己人”传递一个极其简单的“光信号询问”约定。比如,如果“石匠”或他信任的人还安全,且认为村子已被敌人渗透控制,就在某个特定夜晚,在自家屋顶(或某个隐蔽但能从接收点看到的方位)用油灯罩上特定颜色的布,以固定节奏闪烁三次。
“这太冒险了!万一传话的人不可靠,或者‘石匠’已经……”赵卫国担忧道。
“所以我们只通过绝对可靠的间接渠道传递,且信息模糊到即使被敌人截获,也只会以为是乡间某种无意义的民俗或暗号。”李昊解释道,“而我们的接收点在数里外,敌人即使发现村落有异常灯光,也难以追踪到我们的观察点。更重要的是,这个行动本身不会暴露我们任何人员靠近村落。”
第二,针对旧书摊的“技术钥匙”。不派人去取,而是启用一个极早期布设、处于深度静默状态的“观察眼”——一个伪装成顽童、常年在那片集市附近乞讨流浪的“小石头”。墨离早已通过几次不着痕迹的“施舍”和“偶遇”,与这个机灵且对鬼子有深仇的孩子建立了单线联系和一套简单的视觉信号系统。李昊计划,通过墨离在远处用约定好的手势,指示“小石头”在特定时间,以玩耍的方式“偶然”撞翻旧书摊某个角落,观察摊主对那本“钥匙”册子的第一反应——是惊慌失措地急忙捡起藏好?还是漠不关心?或是下意识查看周围?这种本能的反应,往往比精心设计的表演更能透露真实信息。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针对那个“国际援助”信号。李昊不打算直接回应或验证,而是准备“泄露”一个精心伪造的、关于教导队“内部”对于此信号激烈争论和极度怀疑的“风声”。这个风声将通过一个之前被“剔抉”行动破坏、但可能仍有敌方监听残留的“废弃”交通站附近的特定方式(如故意遗落撕碎的、写有争论内容的纸片)释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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