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绷的神经上缓慢爬行。废弃支洞所在的山脉区域,仿佛成了一个无形的旋涡,吸引着敌我双方最敏锐的感知和计算。
“猎犬”小队的行动如同教科书般专业且谨慎。他们并未贸然深入那条古老的兽径,反而在入口处潜伏观察了几乎一整天,记录光照变化、风向、以及任何细微的声响。直到第二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两名队员才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兽径,每隔一段距离便留下极难察觉的荧光标记,并用微型相机记录沿途地形。
他们的进展缓慢,兽径的崎岖和天然障碍远超预期。但正是这种“未被大规模清理”的状态,反而降低了是明显诱饵的可能性。中午时分,先行队员传回关键信息:在兽径深处一个拐角,发现了人工撬动过的痕迹——几块岩石被刻意调整了位置,形成了一道更隐蔽的侧向缝隙,缝隙内空气流动轻微,带着淡淡的……霉味与一丝极微弱的、不同于山林的气息?
“发现疑似人工掩蔽入口,请求指示。”“猎犬”小队队长通过加密短波低声汇报。
远在北平的南造云子几乎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她没有立刻下令突入,而是命令:“外围封锁,继续观察,记录所有环境数据。调一台便携式空气成分分析仪和微光夜视设备上前。”
她要最直接的证据,证明里面确实有人类近期活动的痕迹。
设备通过临时建立的索道迅速送达前线。黄昏时分,分析结果传回:缝隙内空气二氧化碳含量略高于外部,且检测到微量人体代谢产物和……某种矿物油挥发物的痕迹?这符合一个封闭空间中少量人员短暂停留的特征。
“可以确认,近期有人类在该封闭空间内活动,规模不大,时间不长。”斋藤博士看着数据报告分析道,“但无法确定是废弃的临时藏身点,还是仍在使用的据点。”
南造云子沉吟片刻,眼中锐光一闪:“派一个三人突击组,配备微声武器和震撼弹,在午夜时分进入侦察。如果确认无人,彻底搜查每一个角落;如果遭遇抵抗,务必抓活口,至少留一个。外围做好接应和强攻准备。”
午夜,万籁俱寂,山风呜咽。
两名“猎犬”队员利用特制的消音钻头和液压扩张器,悄无声息地扩大了那道岩石缝隙。第三名队员手持加装微光瞄具的冲锋枪,警戒着黑暗。缝隙后是一条狭窄、向下倾斜的天然岩缝,潮湿滑腻。他们如同水中的游鱼,缓缓深入。
岩缝尽头,连接着那个被精心布置过的石厅。
当微光夜视仪中呈现出石厅内那简陋的“工作台”、散落的“生活痕迹”、以及那台显眼的电台外壳时,突击组组长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打了个手势,三人迅速散开,以标准战术队形搜索了整个石厅。空无一人,但空气中残留的微弱人气和新鲜的灰尘搅动痕迹表明,这里在不久前,确实有人停留过。
“发现疑似指挥点,有通讯设备和生活痕迹,未见人员,痕迹显示撤离匆忙。”组长压低声音汇报,同时开始快速检查“工作台”上的物品。那几页“核心文件”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迅速翻阅,内容让他瞳孔微缩——技术瓶颈、突围争论、补给告急……
几乎就在他拿起文件的同时,石厅角落一处看似天然的岩壁阴影里,一个伪装成石块的微型感应器被触发。
二号洞窟主室,一直守在简陋监听设备前的林静婉面前的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支洞被触发了。”她低声向身边的李昊报告。
李昊点了点头,眼神冷静得可怕:“发射‘终曲’信号。”
林静婉立刻操作那台早已准备好的、功率稍大但定位同样困难的备用发射器。信号内容经过精心设计,模拟极度惊慌和绝望下的断续呼号:“核心遇袭!重复,核心遇袭!‘猎犬’已至!执行……丙案……焚毁……向……东南……突围……呲啦……”
信号戛然而止,模拟了设备被破坏或强行中断的场景。发射器随即被林静婉亲手拆解,关键部件投入了洞内一处深不见底的裂隙水潭中。
废弃支洞内,“猎犬”突击组自然也监听到了这段近在咫尺、强度惊人的“绝望呼号”。组长脸色一变:“他们在附近还有发报点!快搜!”
然而,石厅内除了那个空壳电台,再也找不到任何正在工作的电子设备。那呼号仿佛来自岩壁本身,又瞬间消失。
“报告,发现疑似焚烧痕迹!”一名队员在石厅另一侧低声喊道。那里有一小堆新鲜的黑灰,灰烬中隐约可见未燃尽的纸张边缘和织物纤维,旁边还有一个被砸扁的、原本可能用于盛装燃油的小铁罐。
一切迹象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个隐秘的指挥点刚刚被遗弃,人员在撤离前匆忙销毁了部分最关键的文件和物品,并试图发出最后警报,但可能因敌人逼近或设备故障而中断。他们最后的意图,似乎是向“东南”方向“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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