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桓因为那封来自东路的捷报而心潮澎湃,夜不能寐的时候。
数百里之外,西军的主力大营里。
气氛却显得有些诡异。
主帅种师道和他麾下的一众骄兵悍将们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是因为战事紧张。
恰恰相反。
是因为战事太“不”紧张了。
自从两天前他们在“磐石之役”中正面硬撼,击溃了金军的精锐骑兵后。
那些之前还天天在他们营前耀武扬威的金军骑兵,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这让姚古等人感到无比的困惑和烦躁。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帅帐之内,性子最急的种师中又一次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那些金狗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不来报仇,也不来叫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在这里休整?”
“这也太不像他们女真人的风格了吧?”
宿将姚古也皱着眉头在沙盘上来来回回地比划着。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是啊,大帅。”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派出去的斥候回报说,围困咱们的金军西路军主力不仅停止了所有攻击。”
“甚至还有部分后队的兵马已经开始向后方缓缓撤退了。”
“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整个帅帐都陷入了一种猜谜般的诡异氛围之中。
所有的西军将领都想不明白。
金人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难道他们真的被那一仗给彻底打怕了?
可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金人的坚韧和凶残,他们这些在边关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将比谁都清楚。
想让他们因为一场小小的失利就主动后撤。
那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困难。
种师道看着沙盘上那诡异的敌军动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总觉得这平静的湖面之下一定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金人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那个小皇帝在东路那边又搞出了什么大动作?
可也不对啊。
东路那边,宗泽手下大多都是些义勇。
能牵制住完颜宗望的主力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还能指望他们搞出什么能影响到西路战局的大事来?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就在整个西军指挥部都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迷茫之中时。
帐外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大帅!营外来了一名东路宗帅派来的信使!”
“他说有十万火急的捷报要当面呈给您!”
东路的捷报?
帅帐之内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随即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
东路那帮泥腿子能有什么捷报?
难道是他们又打退了金人的一次小规模袭扰?
还是说他们又烧了金人一个无关紧要的前沿哨站?
姚古甚至都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让他们进来吧。”
种师道倒是没有像他那样失态。
但他的心里也没把这事太当回事。
很快。
一个同样是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自豪的东路信使,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对着种师道行了一个军礼。
然后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宗泽亲笔写的捷报。
“种帅,我家大帅命我前来向您报喜!”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
“就在三日前,我东路义军已经成功奇袭了金军西路军的后方腹地!”
“一举端掉了他们在相州城外那个最大的军械储备营!”
“焚毁了金贼为总攻汴梁而准备的大量攻城器械!”
“特前来向西军的各位将军告知一声!”
他这番话,说得是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可他却发现。
他说完之后,整个帅帐却陷入了一种比之前还要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所有的西军将领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
一个个地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用一种看疯子,或者是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傻傻地看着他。
仿佛根本就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还是主帅种师道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他一步就跨到了那个信使的面前。
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发着颤。
“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那信使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但还是硬着头皮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种帅,我家大帅说,我们已经端掉了金军在相州的大营……”
“放屁!”
还没等他说完,一旁的姚古就猛地怒吼一声,打断了他。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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