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咚!”
那如同催命符一般的战鼓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密,几乎要将人的心脏都给活活震碎!
“嗷!”
“嗷嗷嗷!”
伴随着那震天的鼓声,第一波超过五千名早已急不可耐的金军步卒,扛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简陋却又致命的攻城梯,从那黑压压的本阵之中,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猛地冲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都赤红着双眼,口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野兽般的嚎叫。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对战争的狂热、对杀戮的渴望,和对城内那无尽财富美女的贪婪!
他们就像是一股黑色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死亡潮水,向着那座在他们眼中早已是囊中之物的宣化门,发起了最疯狂的死亡冲锋!
城楼之上。
韩世忠看着那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向着城墙涌来的金兵,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拔出了自己腰间那柄早已饱饮了无数胡虏鲜血的厚背大刀,然后将它重重地插在了自己身边的城墙垛口之上。
“将士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阵沉闷的惊雷,在每一个守城宋军士卒的耳边轰然炸响!
“都给老子把眼睛瞪大了!”
“把手里的家伙给老子握紧了!”
“今天,咱们就在这里,让城外那帮狗娘养的金狗好好看一看!”
“咱们大宋的爷们儿,到底是怎么守家的!”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
他就像是一尊沉默的铁塔,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死亡潮水。
他在等,等一个最佳的出手机会。
他知道,战争不是比谁的嗓门大,而是比谁更狠、更冷静,也更沉得住气。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金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冲进了宋军弓弩的最佳射程,可城楼之上却依旧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韩世忠没有下令,所有的宋军弓弩手也就都引而不发。
城下,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金兵看到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困惑和轻蔑的笑容。
“哈哈哈,看!那些软蛋们都吓傻了!”
“连弓都拉不开了!”
“兄弟们!冲啊!第一个登上城楼的,赏牛羊百头,美女十个!”
一个金军的牛录额真(百夫长)兴奋地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为自己的手下鼓劲打气。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城楼之上,韩世忠那冰冷无情、如同死神宣判一般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弓弩手!”
“听我号令!”
“三段轮射!”
“预备!”
“放!”
“嗡!”
“嗡嗡嗡!”
早已等待了许久的数千名宋军弓弩手,在听到命令的那一瞬间,同时松开了自己手中那早已拉到了极限的弓弦!
数千支闪烁着死亡寒芒的箭矢,瞬间就化作了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恐怖弧度,呼啸着向着那片还在兴奋冲锋的金军人潮,狠狠覆盖了下去!
“噗嗤!”
“噗嗤!”
“噗嗤!”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就响成了一片!
那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金兵,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从天而降的密集箭雨给射成了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刺猬!
那个刚刚还在嚣张叫骂的牛录额真,更是被三支破甲重箭同时钉死在了地上,他的脸上还凝固着那不可一世的狂热笑容,显得是那么的讽刺而又可笑。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排!放!”
“第三排!放!”
韩世忠的声音冷静而又残酷,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城楼之上,宋军的箭雨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毫不停歇,无情地收割着城下那些还在冲锋的金兵的性命。
整个宣化门的城墙之下,在短短的几十息之内,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间炼狱。
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猩红的鲜血汇聚成了一条条小小的溪流,将那片洁白的雪地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可是,金兵实在是太多,也太悍不畏死了,或者说,他们早已被完颜宗翰那“破城之后,尽情抢掠”的魔鬼许诺给彻底冲昏了头脑。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前面同伴的死亡,他们踩着袍泽的尸体,冒着那如同死神镰刀一般的密集箭雨,依旧是嗷嗷叫着,疯狂地向前冲锋!
终于,在付出了超过千人伤亡的惨重代价之后,他们冲到了那冰冷的城墙之下!
“搭梯子!”
“快!搭梯子!”
幸存的金兵们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一架架沉重的云梯狠狠砸在了宣化门的城墙之上!
然后,他们便像是一群疯了的蚂蚁一样,咬着弯刀,手脚并用,顺着那湿滑的、沾满了鲜血的云梯,向上疯狂地攀爬!
可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准备多时、同样是杀红了眼的宋军士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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