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看着他们那副“见了宝”的表情,微微一笑,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样东西,叫算学。”
“朕知道,你们都是大老粗,不喜欢摆弄那些算盘珠子。”
“但朕要你们学的,也不是让你们去当账房先生。”
“朕要你们算一算,你们手中那些大家伙的脾气。”
他目光扫过一旁军中宝贝—霹雳炮和床子弩的模型。
“一台霹雳炮,用多大的石头,调整到多高的角度,才能正好砸中三百步外的敌人?”
“一张床子弩,顺风和逆风时,射出去的箭落点会有多大偏差?”
“这些事,以前你们全靠老师傅的经验,凭感觉去蒙。”
“但从今天起,朕要你们把这一切都给朕算出来!”
“朕会教你们一套最简单的,独属于我们讲武堂的勾股弦算法!”
“学会之后,你们就能让手中每一块石头、每一支弩箭,都变成长了眼睛的致命武器!”
“让它们指哪打哪,例无虚发!”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不屑的将领们,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们都是识货的人,自然清楚这东西的恐怖之处。
这早已不是简单的打仗了。
这简直就是神仙才有的点石成金手段。
赵桓看着他们彻底被勾起兴趣的模样,才缓缓伸出第三根手指。
“至于这第三样东西嘛……”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朕称之为沙场问道。”
“也就是如何让我们这支军队里,不同的兵能使到一处去。”
“如何让我们的骑兵冲锋时,不会踩到自己步兵的脚后跟。”
“如何让我们后方的炮兵放炮时,不会把石头砸到自己兄弟的脑门子上。”
“这些最高深的学问,朕教不了你们。”
“朕要你们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吵出来、辩出来、打出来!”
“谁的拳头大、谁的嗓门高、谁的法子好,以后这大宋的江山就听谁的!”
“当然……”他看着将领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寒芒,“前面教的经纬和算学这两样基础功夫,每个月月底朕都要亲自来考。”
“谁要是敢给朕偷懒,学不会……”
“那朕就只好请他去咱们禁军的后勤营,喂上三个月的马,好好清醒一下他那早已生了锈的榆木脑袋!”
这话一出口,韩世忠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狠了吧?
让他们这些堂堂大将军跟一群小兵一起考试?
考不及格还要去喂马?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军中带兵?
不被手下那些兔崽子活活笑死才怪!
就在韩世忠等人被“喂马”的惩罚搞得又憋屈又郁闷,只觉自己掉进皇帝挖好的大坑时。
赵桓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话锋一转。
“当然。”
“有罚自然就有赏。”
“朕让你们来当学生,是为了让你们变得更强。”
“而让你们当教官……”他顿了顿,从龙椅上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功勋卓着的沙场宿将,声音变得无比郑重“……是为了让你们变得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
这两个字一出口,韩世忠、姚古等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这些杀人如麻的武夫,怎么会和青史留名扯上关系?
赵桓没有立刻解释。
他只是平静地提出一个问题。
“诸位将军,朕想问你们一件事。”
“你们怕死吗?”
这个问题很奇怪。
在场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显然不怕死。
韩世忠第一个梗着脖子回答:“回陛下,臣等不怕!”
赵桓点点头,又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你们怕不怕被人遗忘?”
“怕不怕自己这一生拼了命、流了血,才换来的赫赫威名和独门绝技,在自己百年之后就彻底烟消云散、后继无人?”
“怕不怕一百年后,这大宋的江山再也无人记得,曾经有个叫韩世忠、一个叫姚古的英雄,为它流过血、拼过命?”
这一次,没人回答。
整个讲堂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韩世忠沉默了。
姚古也沉默了。
所有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骄兵悍将,在听到皇帝这番叩问后,全都沉默了。
他们不怕死。
可他们是真的怕被遗忘。
这是所有英雄都无法逃脱的最终宿命。
赵桓笑了笑说道:“朕可以让你们青史留名。”
他指着这座刚建成的崭新军校。
“朕可以让你们的名字和你们的故事,永远流传下去!”
“朕要你们当教官,成为讲武堂的老师。”
“将你们这一生所学,将那些早已刻进骨子里、在沙场用无数鲜血换来的独门绝技,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轻后辈!”
“朕要在这讲武堂里,为你们每个人都单独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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