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开宗的“火船毒计”,将整个泉州城拖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第二天一大早,“江南保乡军”这支打着“保乡卫土”旗号的军队,终于彻底撕下了伪装。
他们把屠刀挥向了自己口口声声要保护的“乡亲”。
泉州城外的一个小渔村里,哭喊声和咒骂声响成了一片。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渔民跪在地上,死死抱着一个叛军头目的腿,老泪纵横地哀求道:“军爷!军爷!求求您了!行行好吧!这艘船是我们一家老小活命的根基啊!您把它拖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那个叛军头目是王猛手下的小头目,他一脸不耐烦,一脚就将那老渔民踹开。
他一口浓痰吐在老渔民的脸上,狞笑着骂道:“滚开!你个老不死的!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你的这条破船能为我们‘保乡’大业出一份力,那是你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再敢在这里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把火把你的茅草屋也给你点了!”
老渔民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赖以为生的小渔船,被那群叛军强行拖走。
这样的一幕,在泉州城内外的每一个渔村、每一个码头都在不断上演着。
叛军们打着“征用”的旗号,干的却是明火执仗的抢劫。
但凡有稍许反抗的渔民,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
一时间,整个泉州沿海哀鸿遍野。
与此同时,另一支由王猛亲自带领的队伍,则在泉州城里掀起了更大的骚乱。
他们的目标是城内所有的商行、货栈,以及那些富户的家宅。
王猛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他手下那群最凶悍的亡命徒,直接堵在了一家城里最大的桐油木材商行门口。
王猛挥舞着马鞭,指着商行里那些吓得脸色发白的掌柜和伙计:“都给老子听着!奉‘保乡总会’蒲会长的将令!征用你们店里所有的猛火油和干柴!识相的,就乖乖地把库房打开!谁敢说半个不字!”
他话音未落,身边一个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盐枭狞笑一声,一刀就将门口那刻着“诚信为本”四个大字的牌匾劈成了两半!
商行的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他吓得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哭丧着脸哀求道:“王……王将军……小……小店也是小本经营……您把东西都搬走了,小人……小人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呀……”
王猛冷笑一声,从马背上探下身子,一把揪住了那胖掌柜的衣领,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没法做?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将那张油腻的大脸凑到掌柜面前:“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是为什么?是为了保卫你们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现在让你们出点东西,就跟要了你们的命一样?老子今天就把话给你撂在这儿!东西,我们是拿定了!你要是再敢多放一个屁!老子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说罢,他狠狠地将那胖掌柜摔在了地上。
胖掌柜被摔得七荤八素,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亡命徒冲进了他的店铺和库房,将里面堆积如山的货物洗劫一空。
很快,整个泉州城就乱成了一锅粥。
叛军们挨家挨户地搜刮着硫磺、棉絮、干草……任何他们觉得能烧的东西都不放过。
甚至有些人家连做饭用的柴火都被他们抢走了。
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往日里繁华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
所有的店铺都关上了门板,所有的百姓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遭殃。
苏州来的范正站在一座酒楼的二楼。
他透过窗户,看着楼下街道上那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暴行。
他看不下去了,转身找到了同样在酒楼里监工的蒲开宗。
范正压低了声音:“蒲兄,我等此举,名为保乡,实为害乡。如此倒行逆施,恐怕……尚未击败韩世忠,我们便已经失尽了这泉州的民心啊!”
蒲开宗正在悠闲地品着一杯上好的君山银针。
他甚至都没回头看范正一眼,只是淡淡地说道:“范兄,你的心太软了。妇人之仁,可是成不了大事的。”
他放下茶杯,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平静。
“民心?”他轻笑了一声,“民心是何物?能吃否?能穿否?它能挡得住岳飞那三千铁骑的马蹄吗?”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混乱的景象,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范兄,你要记住,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只要我们赢了这一仗,杀了韩世忠,击退了岳飞,到时候整个江南的史书都将由我们来谱写。今日的这一切,在史书上就会被记为‘为保乡土,百姓踊跃献物’的佳话。”
“反之,如果我们输了,”蒲开宗的语气森然起来,“那我们就算对这些百姓再好、再和善,也依旧是遗臭万年的‘乱臣贼子’。而这些人,到那时只会朝我们的尸体上吐口水。”
他拍了拍范正的肩膀:“所以,收起你那没用的同情心吧。现在谁敢挡我们求生的路!谁,就是我们的敌人!不管是官军,还是这些所谓的‘乡亲’!”
范正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蒲开宗那张依旧温文尔雅、眼神却无比冷酷的脸,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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