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州范府的密室里一场卑劣阴谋正在酝酿之时,另一位信使正策马狂奔在通往汴梁的官道上。
他叫李四。
是岳飞从军中挑选出来的最精锐的斥候之一。
他的怀里揣着一份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奏疏。
那份奏疏是岳飞将军亲手交给他的。
将军当时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此疏关乎数百万福建百姓的生死,告诉朕,你能将它送到陛下的案头吗?”
李四没有回答。
他只是对着将军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然后他翻身上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这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它属于将军的嘱托。
属于那数百万正在苦难中挣扎的福建百姓。
这已经是他离开福建前线的第五天了。
五天五夜,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饿了,就从怀里掏出冻得像石头的干饼,混着雪水咽下去。
渴了,就伏在溪边捧一把刺骨的泉水喝。
他不敢走平坦的大路。
因为他知道叛军的探子和游骑肯定遍布在各处要道。
他只能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专挑那些崎岖难行的山间小路。
翻山越岭,跋山涉水。
一路上,他躲过了两拨叛军的游骑。
那些人凶神恶煞,看到人就盘问。
幸亏他反应快,提前躲进了密林里才没有被发现。
在经过一片沼泽地时,他的一匹好马陷了进去,再也没能出来。
他眼睁睁看着那匹跟随自己多年的战马哀鸣着沉没,却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他只是解下马鞍背在自己身上,徒步走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才在一个偏僻的村落里用身上所有的银子换了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
这五天,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但心中的信念却从未动摇过。
每当他感到身体疲惫不堪,想要停下来歇息一下的时候,将军那句沉甸甸的话语就会在他耳边响起。
“关乎数百万福建百姓的生死……”
一想到那些被烧毁的村庄和饿死的孩子,一股新的力量就会从身体里涌现出来。
他会狠狠地咬一下自己的舌尖。
用疼痛来驱散疲惫。
然后继续催动着身下的马匹,向前,再向前。
这天傍晚,他终于赶到了一个名叫“清风驿”的官家驿站。
这是离开福建路后他遇到的第一个还算完好的驿站。
他那匹老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再也跑不动了。
他必须在这里换一匹新马。
驿站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驿丞和两个无精打采的驿卒。
李四翻身下马,掏出自己的腰牌沉声说道:“军情紧急!八百里加急!立刻给我备一匹最好的快马!”
那老驿丞看到腰牌上那个鲜红的“岳”字,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连忙哈着腰说道:“军爷您稍等!最好的马这就给您牵来!”
就在这时,驿站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紧接着,七八个穿着商人服饰的汉子也走进了驿站。
为首的那个一脸横肉,眼神凶悍。
他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驿丞!死哪去了!快给老子们备上好的酒肉!再把你们这儿所有的好马都给老子牵出来!”
老驿丞看到这伙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陪着笑脸说道:“几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店已经没什么酒肉了。这马……也只剩下几匹劣马了。”
那为首的汉子眼睛一瞪就要发作。
“你个老东西!敢糊弄老子!”
李四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没有说话。
但他的手已经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伙人不对劲。
他们虽然穿着商人的衣服,但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手上都带着厚厚的老茧。
那是常年握兵器才会留下的痕迹。
而且他们的腰间都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家伙。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血腥气。
李四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是撞上了叛军的探子。
他不能暴露。
就在这时,一个驿卒已经牵着一匹神骏的黑马走了出来。
“军爷!您的马备好了!”
那伙“商人”的目光瞬间就被那匹黑马吸引了过去。
为首的那个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指着那匹马对驿丞说道:“老东西!这匹马老子要了!开个价吧!”
老驿丞吓得连连摆手。
“客官使不得,使不得啊!这……这是这位军爷的马……”
那汉子冷笑一声,转过头看向了李四。
他的目光在李四身上来回地打量着。
“哦?原来是位军爷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军爷看着面生得很啊,不知是在哪个衙门当差?这是要去哪儿啊?”
李四的心跳得飞快。
但他依旧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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