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第四次撞击。
这声巨响不像是在撞门,倒像是一通炸雷在所有人的耳膜边直接爆开。
大门口腾起一股呛人的红烟,那是朱漆大门表面崩飞的陈年老漆化作的粉尘。
整堵高墙都在颤抖。
门缝里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那根号称能顶住奔马撞击的百年楠木门栓,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咔嚓。”
声音不大,却极脆。
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断裂音。
那根比大腿还粗的门栓,从中间彻底崩成了两截。
原本严丝合缝的朱漆大门,猛地向内凹陷,勒出了一道半人宽的豁口。
“透了!透了!”
推着攻城锤最前排的一名壮汉工匠吼破了音,他顾不上抹一把迷住眼木屑,死死盯着那个豁口,眼珠子里全是血丝。
那不是门缝。
在他们眼里,那是通往那几箱子赏银的唯一通道。
“再来一下!就一下!”
城墙上。
原本还在指手画脚的沈安,脚下一个踉跄,膝盖软得像是被抽了筋。
他本能地想去抓面前的箭垛石砖,可手心里全是冷汗,掌心一滑,指甲在青砖上挠出了几道白印。
“顶住……下面的人呢?!都死绝了吗?!”
他扯着嗓子尖叫,声音尖锐得像是个被掐住了脖子的太监:“快去堵门!拿箱子!拿桌椅!那是沈家的门面,不能倒!”
这要是门倒了,抄家的人进来,他这个沈家大少爷就是那砧板上的肉。
可是没人动。
平时那些对他点头哈腰的家丁,此刻正一个个缩着脖子往后退。
有些人甚至把手里的兵刃往身后藏。
下面那群人哪里是差役,分明就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谁这会儿上去堵门,谁就是第一个被攻城锤怼成肉泥的倒霉鬼。
“少……少爷,堵不住了……”
一个心腹家丁哭丧着脸,手抖得连刀鞘都握不住:“那帮人疯了,真疯了。”
下面的人群确实疯了。
赏银千两,那是几辈子的嚼谷。
“冲进去!抢……抓反贼!”
不知道谁喊错了嘴,又赶紧硬生生圆了回来。
赵龙站在人群后方,并没有被这股狂热冲昏头脑。
他眯着眼,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土,死死锁定了墙头那个那抹显眼的红色身影。
门栓断了,但门轴还在。
只要沈家真的有人敢拿命去填那个窟窿,这口气一泄,再想撞开就难了。
必须要打掉他们的最后一根脊梁骨。
“把那个穿红衣服的,给我盯死了。”
赵龙偏过头,对身侧的一排锦衣卫弓弩手低声说道。
他没有大吼大叫,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晚饭吃什么。
“那是沈万三的侄子。”
“这一箭,我要让他闭嘴。”
“喏。”
十名早已蓄势待费的神射手同时抬臂。
没有任何废话。
弓弦崩鸣的声音混杂在嘈杂的人声中,几乎听不见。
嗡——
十道寒芒撕开空气,直奔墙头。
“小心!”
沈安身边那个老护院是个练家子,眼角余光瞥见反光的瞬间,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他猛地扑了过去,把沈安死死压在身下。
“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三支狼牙箭直接扎透了老护院的后背,箭头带着碎肉从前胸穿出,甚至在离沈安鼻尖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温热的腥血瞬间喷了沈安一脸。
老护院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挺,沉甸甸地压在了沈安身上,不再动弹。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安静了。
沈安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滴血顺着那枚生锈的箭头缓缓滴落。
啪嗒。
落在他的脸上。
烫得惊人。
“啊————!!”
沈安像是见了鬼一样推开尸体,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一直退到了箭垛的死角里。
接着,一股湿热感迅速染透了他的裤裆。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上好的苏绣绸裤流了一地,还在冒着热气。
他也不爬了,就这么瘫在尿水里,抱着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肉球,别说指挥,连看都不敢往外看一眼。
墙头上的家丁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唯一的指挥官都没了。
那还打个屁?
原本还甚至还想往下扔两块石头的家丁,默默地松开了手里的东西。
下面。
赵龙敏锐地捕捉到了墙头那瞬间的死寂。
那是最后一道防线崩溃的信号。
“机会。”
赵龙扔掉了手里的令旗。
这一刻,这面旗子已经没用了。
“所有人!”
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剑身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把吃奶的劲都给我使出来!”
话音未落,这位钦差大人竟然直接大步流星地冲到了最前面。
在无数双惊愕的眼睛注视下,他一把推开旁边的一个差役,肩膀狠狠顶在了攻城锤粗糙的原木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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