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叶纨不再仅仅依赖李铁柱偶尔透露的信息,而是开始主动地、系统性地构建关于守卫换防的模型。
在讲经堂外围洒扫时,她会偶然听到负责采购的杂役抱怨,运送新鲜灵兽肉的车队总是在特定时辰经过后山岔路,而那段时间,灵草园入口的守卫似乎会短暂分神,与车夫熟稔地打个招呼。
某个面色冷峻的守卫修士,对一种生长在石阶缝隙里的、带着淡蓝色斑点的苔藓格外厌恶,每次路过都会下意识地用靴尖碾碎几片。
【根据现有数据推算,目标区域守卫换防存在规律性间隔。日班与夜班交接时间点,误差范围预计在正负一刻钟内。夜班守卫活动轨迹相对固定,存在可预测的注意力盲区。】
系统的声音在深夜的寂静中汇报着分析结果,数据流在叶纨的意识中凝成简明的图表。
叶纨闭着眼,脑海中清晰浮现出灵草园入口及周边区域的模拟图。
光有模型还不够,她需要一次实地验证。
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打落了不少讲经堂周围古树的枝叶,一些较为脆弱的灵植幼苗也受到了影响。
第二天,张管事便抽调了几名看起来老实肯干的杂役,包括李铁柱、王五和叶纨,去协助清理后山几条主要路径上的断枝落叶。
“这鬼天气!”王五一边费力地将一截被风雨刮断的、湿漉漉的树枝拖到路边,一边龇牙咧嘴地抱怨,泥水溅了他半身,“早知道就装肚子疼不来了!这活儿又脏又累,半个工分都不多加!”
李铁柱闷头清理着另一侧排水沟里堵塞的落叶,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成串滴落,瓮声瓮气地回应:“少说两句吧,赶紧干完回去烤火。”
叶纨跟在两人身后,戴着宽大的斗笠,穿着不甚合身的陈旧蓑衣,显得更加瘦小。
她负责将堆到路边的断枝落叶装进巨大的背篓里,动作看起来迟缓吃力,每一次弯腰似乎都要耗费不小的力气。
他们清理的这条青石小径蜿蜒在后山,一侧是长满青苔的陡峭山壁,另一侧则是树木稀疏的斜坡。
而隔着这片斜坡,数十丈外,就是那片被低矮灵木栅栏围起来的灵草园。
雨水将远处的景致氤氲成一幅水墨画,灵草园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叶师妹,你行不行啊?不行少装点,多跑两趟就是了。”
叶纨抬起被雨水打湿、更显苍白的脸,勉强笑了笑:“没事的王五哥,我……我慢点就行。”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模糊。
她吃力地将一捧粘稠的湿叶塞进背篓,趁势直起腰,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穿透朦胧的雨丝,落向远方。
灵草园的入口处,两名穿着深蓝色劲装的守卫如同石雕,即便披着蓑衣,依旧站得笔直。
但叶纨注意到,左边那个年纪稍轻的守卫,脚尖无意识地在湿滑的地面上轻轻碾动着,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右边那位,则微微仰头,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似乎想借此驱散困意。
“这雨下得没完没了,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王五顺着叶纨的目光也看向那边,咂咂嘴,“看那些守卫师兄也挺遭罪的,站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要我说,这种天,谁会跑来这后山晃悠?”
李铁柱抬起头,低声道:“规矩就是规矩。听说前几天,靠近核心药田那边好像还有点动静,守卫看得更严了。”
“动静?什么动静?”王五立刻来了精神。
“不清楚,”李铁柱摇摇头,“我也是听给守卫送热汤的杂役顺嘴提了一句,好像夜里听到点不寻常的响动,去看又没什么发现,可能是风声或者什么小兽跑过去了吧。”
叶纨低下头,继续慢吞吞地装着落叶,耳朵却将每一个字都捕捉下来。
夜里的不寻常响动?是风声小兽,还是……人为?
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从瓢泼转为细密。叶纨拖着看起来沉甸甸的背篓,往斜坡边缘“无意”间挪了几步。
这个角度,能更清晰地看到灵草园深处,那几间依着山壁修建的、用于软禁的石屋。
石屋在雨中静默着,窗口被封死。
门口同样站着两名守卫,这突然的大雨似乎也困住了他们。
叶纨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刻刀,细细刮过石屋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雨水将大部分痕迹都冲刷得模糊不清,但在靠右那间,她推测是莫清尘所在石屋的窗下墙角,一片区域的颜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里的泥土,似乎比旁边更深一些,带着一种被反复浸湿又半干后的沉暗。
而且,表面不像其他地方那样被雨水冲刷得相对平整,而是有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耙过、又未能完全抚平的起伏感。
几片被风雨打落的碎叶,粘在那片区域边缘,形态也有些别扭,不像是自然掉落。
【检测到目标区域存在非标准地表扰动,概率97.8%为人为。时间推断:12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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