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诀》的清凉细流在意识深处盘旋,不断冲刷、凝聚着那片始终模糊的“镜影”。
白天戒律堂弟子冷硬的目光、王五压低声音的八卦、掌心伤口持续的钝痛、还有意识深处那个代表白虎安危的黯淡光点……所有这些外界纷扰,此刻都成了磨砺心镜的砂石。
不够清晰……
不够稳固……
她需要更极致的“静”……
于是,她开始在脑海中“回放”,拆解、分析最近经历的一切。
无尘镜中那个冷峻的倒影,玄真师祖画像上的古镜,林修远淡化的影子,锁链上阴毒的符文,白虎挣脱时那孤注一掷的共鸣……每一幕都被剥离情绪,只剩下最纯粹的信息结构和逻辑关联。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像同时运转无数个复杂的演算。
汗水从她额角渗出,浸湿了鬓发,但她浑然不觉。
掌心的伤口在高度精神集中下,甚至传递来一种灼热的错觉,仿佛那痛楚也在被某种力量淬炼。
就在精神绷紧到极致,几乎要断裂的刹那——
“砰!”
一声巨响猛地炸开!是杂役院的门被粗暴踹开的声音!
“所有人!起来!搜查!”
厉喝声如同冰水泼进漆黑的屋子,瞬间击碎了夜的宁静。
火把的光芒胡乱晃动,将杂乱的人影投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叶纨骤然睁眼,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撞了一下,但下一秒,就被一股强行凝聚的冰冷意志压住。
来了!
通铺上一片兵荒马乱。杂役们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睡眼惺忪,满脸恐惧。
王五吓得直接从铺上滚了下来,李铁柱则脸色发白,下意识看向叶纨这边。
火光照亮了闯进来的人。
不是白日的戒律堂弟子,而是三个穿着黑色劲装、面容冷硬、气息明显更加凌厉的修士。
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那只完好的眼睛在火光下像鹰隼一样扫过屋内每一个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压迫。
“奉执法长老令,搜查可疑物品及人员!”独眼汉子声音沙哑,“昨夜后山禁地有要物失窃,所有近日接近过后山区域者,皆有嫌疑!挨个检查铺位,搜身!”
他身后的两名黑衫修士立刻上前,开始粗暴地翻检杂役们的铺盖,抖开单薄的被褥,踢开床下的杂物。
杂役们被赶到屋子中央,挤作一团,瑟瑟发抖,无人敢出声抗议。
搜查速度很快,杂物被扔得到处都是。很快,就轮到了叶纨所在的这片区域。
一个黑衫修士走到叶纨铺位前,目光扫过她苍白安静的脸和缠着布条的手。“手怎么回事?”他冷声问。
“砍藤时划伤的。”叶纨低声回答,垂下眼睫。
黑衫修士没再多问,一把扯开她的被褥,用手粗暴地拍打、摸索着铺垫的干草。然后,他蹲下身,检查床下。
意识深处,《时影诀》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叶纨能“感觉”到,独眼汉子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正牢牢锁定着自己,像是一种带着微弱灵力波动的探查,试图感知她的情绪波动和体内异常。
就在这时,检查床下的黑衫修士“嗯?”了一声,从最里面摸出一个小布包——正是叶纨之前藏起来的、包着那片描摹了陶片刻痕的木片和剩余烈阳草粉末的布包!
叶纨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黑衫修士打开布包,拿起木片,对着火光看了看上面简陋扭曲的纹路,又嗅了嗅那暗红色的粉末,眉头皱起:“这是什么?”
“是……是驱蚊的土方子。”叶纨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和怯懦,“后山蚊子多,用烈阳草灰和灶灰调的,画在席子边……不怎么管用。”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烈阳草确实有微弱驱虫效果,底层杂役用土方子再正常不过。
木片上的纹路歪歪扭扭,也像是不通文墨之人的随手涂画。
黑衫修士狐疑地又看了看,似乎没发现什么灵力波动或异常气息。他转头看向独眼汉子。
独眼汉子走过来,接过木片和粉末,独眼盯着叶纨。
那股带着灵力的探查感陡然增强,如同冰冷的细针,试图刺探她的意识。
叶纨感到眉心传来一丝微弱的刺痛。她立刻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将意识沉入那即将成型的心镜区域。《时影诀》疯狂运转,清凉的力量在意识表层构筑起一层无形的缓冲。
独眼汉子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感觉这个女杂役虽然看着紧张害怕,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的探查如同石沉大海,被某种柔和却坚韧的东西阻挡、分散了,无法深入感知其真正的情绪核心。这种情况,要么是心志异常坚韧,要么……就是身怀特殊的敛息法门或护魂之物。
不过这只是一个无灵根的杂役,怎么可能有后者?
“你,”独眼汉子将木片和布包扔回铺位,声音听不出喜怒,“最近可见过后山有什么异常?或者……体型较大的野兽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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