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妥当,车马东行。
雾霭森森,朝日隐隐。
出得城来,只觉冷风猎猎,这天色,似要开雪眼了。
崔挽月乘轿,燕轻云骑马于侧同行。
“对了,你师妹叫什么名字来着?”崔挽月掀开帘子问。
“她叫兰紫烟,二十岁,宁州人氏。”
燕轻云目视前方,淡然作答。
梅若烟的身份太特殊,当然不能说真话,在来京途中,二人早已商议过诸多细节。
陇西小白龙,墨榜排名第二,这名头随便在哪里说出来,都必定会引起很大的骚乱,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再加上她在宁州犯过命案,还有那些躲在暗中的敌人……
所以,暂且改名换姓,是不得已的选择。
好在此时民生安定,来往盘查并不是太严,在盱眙时,刘行举给燕轻云办了过所,过关入城,守卫也只是简单查看,见梅若烟病怏怏的模样,连盘查都免了。
那天,燕轻云对梅若烟说,“梅兰菊竹,皆为高雅,取兰为姓,其意相近。你平时爱穿紫衣,不如就叫兰紫衣如何?”
梅若烟笑道:“你拿主意就行。”
燕轻云认真地想了一会,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对不对,原名若烟,还是叫紫烟吧,真名假名都可以唤作阿烟,这样叫起来感觉才对……”
“紫烟,阿烟……这个真好,我喜欢……”梅若烟的笑意直达眼底。
……
“紫烟~兰紫烟……”崔挽月细声呢喃,“这名字真好听……”
燕轻云转头望了她一眼,笑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崔挽月笑了笑,缓缓拉上帘子,将燕轻云的身影模糊在窗外时,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停了下来,心中竟莫名其妙的有些烦乱。
……
慧安法师在禅房打坐,木鱼声清脆。
燕轻云缓步行来,躬身施礼,“承蒙法师收留,燕某已寻得良医,今日即入城,特来致谢,赐药之恩,容后再报。”
“阿弥陀佛~”
慧安法师停下诵经,却并未回头,“受人所托,施主无须言谢。”
“那……燕某就告辞了。”燕轻云再施一礼。
“施主请便,贫僧早课未毕,便不相送了……”
“不敢有劳法师,告辞……”
“你那白马,神俊异常,不宜入城……便让它留在寺内,贫僧着人照料,施主用时,自行来取便是……”
燕轻云心中一震,细想之下,慧安法师的话确实有理。
白龙马乃神品良驹,招摇入城,必引人注目,万一导致梅若烟的身份泄露就麻烦了。
于是再次躬身致礼,“法师所言甚是,那便有劳法师再照料几日了……”
“也无须几日,相信施主很快便会用到它的……”
慧安法师缓缓从蒲团起身,转身与燕轻云相向,“白马如龙,人亦如龙……偏生本寺又叫白马寺,如此看来,世间种种,皆有因而起,万物聚散,皆由果而生……”
“……”
燕轻云忽然懵了,这和尚怎么突然打起了机锋?
白马如龙,人亦如龙……莫非他已猜出梅若烟的真实身份?
“法师佛理精深,燕某佩服。”
“阿弥陀佛,施主请……”
……
梅若烟的面容依旧苍白憔悴,崔挽月脸上的笑容淡雅脱俗,两人的目光随着马车而摇晃。
“兰紫烟~果然人与名字一样美,真是我见犹怜呀……”崔挽月盯着梅若烟的脸,一脸羡慕。
梅若烟脸一热,弱弱讪笑,“哪里比得了崔小姐天生丽质,在你面前,我只有自形惭秽的份……”
“呵呵~你不必过谦,长这么大,你是我见过长相最美的女人……对了,表哥说你年方二十,算起来我比你虚长两岁,若不嫌弃,以后便叫我一声大姊吧。”
梅若烟眨了眨眼,笑道:“那我以后叫你挽月姐如何?”
“嗯,甚好……”
“真奇怪,之前竟从未听师兄说起过,他在京都有亲戚……”
“幼时走散,又时隔多年,他应该是忘了吧……若非此次机缘巧合,恐此生再也不能相遇了……”崔挽月望向窗外,似有感而发。
燕轻云的马,离得稍远,不知能否听到两人的交谈。
“是呀,缘份的确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该遇见的人,再晚都会遇见……”
梅若烟也望向窗外,目光掠过燕轻云的身影,那里有远山、白云。
崔挽月收回目光,注视着梅若烟,“表哥说他跌下山崖导致失忆,是真的吗?”
梅若烟点点头,“嗯,他的记忆断断续续,很多东西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哦~”
沉默了稍许,崔挽月又淡笑开口,“失忆了仍记得清你,看来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一定很深……”
“也许吧……毕竟一起练武多年,记忆总比旁人多些……你与他幼时失散,如今还能相认,可见在他心里,仍时刻记挂……”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目光稍碰即开,谁也不清楚那笑容背后,有多少是由衷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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