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纷纷感慨之际,有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先不论此诗写得如何,仅这手笔法,便足以名动京师!诸位请看……”
经他一提醒,众人竟不管内容,先讨论起笔法来。
“此字笔法灵动飘逸,宛如伯施重生啊!”
“不不,不对,吾观此字,比伯施犹有过之……”
“不错,此笔法或重若奔云,或轻如蝉翼,其间之玄妙转换,若非得自逸之衣钵,怎能如此传神?”
来钓月楼的人,多为京中才子,无论诗才如何,但对笔法,大家是能达成共识的。
怜月静静地独立于人群之外,眼神有惊有喜,她以自己为注,赌燕轻云能否博得满堂喝彩。
燕轻云做到了,轻轻松松就做到了,她心中有窃喜,也有忧虑。眼前这个笑意浅浅的男子,仅以一手笔法,便可名动天下,可他还是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这样的人,如果是对手,那就让人笑不出来了……
“这不是诗,仅是一首诗余……”
一个先于众人之前冷静下来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不会吧,我来看看……”
一个穿着极为华贵的中年男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抬首望墙,高声逐句朗读开来。
“卜算子?咏梅?这题确有点像诗中小令……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男子开始时的语气,带着疑惑与些许轻蔑,但读到最后一句时,整个人便愣在原地……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诗余竟也能写出此等非凡意境!我等平日里竟然还瞧它不起,实在是可笑,可笑至极……”
有人附和道:“不错,无论意境还是手法,都极为高明,通篇未提梅,却句句在写梅,若称它诗余,前人又凭哪一首诗,可与之媲美?”
沉默,短暂的沉默。
有人默认了他们的看法,有人尚沉醉其中,沉醉得最深的那个人,是怜月……
“诸位,这种题材,不叫诗余。”燕轻云摇开折扇,微笑着环扫厅中众人。
“在燕某的家乡,大家甚是喜欢这类题材,每出一种词牌,皆被青楼歌馆谱成小曲,随处传唱,人人皆可以同一词牌,再行填词。看似简单,但若要写出传世篇章,其难度并不在写诗之下……”
“不知这种题材如何称谓?”有多人异口同声地向他发问。
“额~它叫新词。”
“新词……!好一个新词……不如请秦霜姑娘将这首新词谱成曲子如何?”
“好,好主意!”众人纷纷称好。
站在人群中的秦霜姑娘,眼睛也没离开过燕轻云,此刻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便浅浅一笑,说道:“如果燕郎君不嫌奴家做的曲子难听,奴家倒是乐意得很……”
燕轻云望着她笑道:“听说秦霜姑娘琴艺超绝,今日看来,果然非虚……燕某也很乐意将此词谱成曲,有劳姑娘费心了。往后若是觉着词儿不够用,燕某再为你写一些也无妨……”
秦霜嫣然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奴家保证,明日大家便能听到这首卜算子?咏梅。”
“哈哈,那就先多谢秦霜姑娘了……”
众人皆开怀大笑。
怜月在众人的笑声中惊醒,目光与燕轻云短暂交接。
她闪烁,他追逐。
燕轻云的眼睛就那么盯在怜月娇羞的脸庞上,朗声说道:“还请诸位作个见证,方才与怜月姑娘这一注,燕某是输是赢?”
“赢了,赢了,自然是赢了……”
“怜月姑娘可要说话算话呀……”
“兄弟,待会你可要让着怜月姑娘一些,听说她不胜酒力,三杯就醉……”
“哈哈,用得着你瞎操心,人家还没开始,你自己却先喝上了,还是陈年酸酒……”
“只怕是你心里更酸吧?”
“……”
一时间,嬉笑、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怜月的俏脸泛红,酒还未入口,她望向燕轻云的双眸中,已隐隐含有醉意,“请燕郎移步上楼,怜月愿赌服输……”
说完,掩面转身,用比来时快出许多的步伐,噌噌迈向楼梯。
“这是……哦,怜月姑娘这是害羞了啊!”
众人哄笑之余,用复杂的目光,望着怜月曼妙的身姿消失在眼里。
估计,也消失在心里……
怜月输了,输得心甘情愿,他们也输了,却输得无可奈何。
没办法,这姓燕的小子,太强了,输给他并不丢人……大家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
“喂,兄弟,你还不上楼去?怜月姑娘已经说愿赌服输了,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啊,她若是反悔,你这辈子便再睡不好一个安稳觉了。”
“他为何不能睡得安稳?”
“因为他会日夜后悔呀……哈哈哈哈……”
燕轻云也跟着大笑,他冲方才发话那人一拱手,说道:“兄台说得极是,燕某先去喝它几杯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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