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鹏和阿秀去白马寺还没有回来,只让小沙弥净安捎话,说他们要去扬州,因为慧安法师也去了扬州。
梅若烟有些焦虑,秦风的身手自然不用担心,可他并不知道钟钰是什么人。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知道,虽然证据都指向了钟钰,但她仍然不愿承认这些事实……
王方翼离开后,四人连夜修改了行动方案。
……
腊月初六,晴,辰时三刻。
銮驾卤簿,天子仪仗,武曌乘坐十六人抬的金顶礼舆,率百官,出皇城,南衙十六卫五千兵马护驾,浩浩荡荡地往建春门而去。
篦头琳琅、旌旗猎猎,一路上锣鼓喧天,整条街道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队伍的最前端,是穿着鲜艳大氅的礼乐队,这波人足足有千人之多,由卫士、侍官,以及一些官员组成。
随后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文武百官,青、绿、绯、紫,井然有序。一片紫衣官员身后,便是武曌的礼舆队伍。
上府果毅都尉是从五品,燕轻云穿的是绣着豹纹的浅绯官服,银带十銙,着银鱼袋、鹖冠。
文官戴幞头,武官戴平头帻,这鹖冠上的尾羽表示的是勇猛异常,可不是一般人能戴的,可王方翼不管,偏偏要给他戴鹖冠,惹得身边很多陌生面孔频频注目,好不自在。
马是老丈人府上的,未来老丈人就在身边,崔挹是四品,穿的是深绯官服,跟他并排而行倒也没什么,显眼的是王大都督,他可是二品大员呀,应该排在最后,挨着武曌的礼舆队伍才对。
王方翼不管这些,生怕别人不知道燕轻云是他夏州来的将军,但凡有人挨过来打招呼,他必着重介绍一番。
“此乃王某府上将军燕轻云,往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燕轻云本来就气宇轩昂,加上鹖冠上那尾显眼的鹖羽,使得众官纷纷侧目。
武将羡慕,文官不屑,官服还没穿热乎,燕轻云的名声倒是传开了。
“轻云,昨日在崔府,老夫见那穿绿衣的小姑娘有些眼熟,不知是哪家千金?”王方翼用一种刚好只有燕轻云能听见的声音问。
“她叫冷青萍,是我师妹,打小生长在关东。”
“她姓冷,她果然姓冷……”王方翼喃喃自语。
“师妹随母姓……”
见王方翼没有回答,燕轻云察言观色,已大致猜到结果,“原来将军认识家师冷如意,不知你和家师……?”
王方翼恍然醒来,神情却仍陷在回忆之中,“昔日友人,当年京都一别,距今竟已二十余载,想来确是令人唏嘘……”
燕轻云心中一动,原来师父当年在京都还有朋友,不愧是武林第一大美女,看王大都督这模样,只怕也是师父的忠实舔狗一枚。
“将军不必感慨,家师即将来京,你们有机会重聚了……”
“当真?”王方翼热血上涌,差点栽倒马下。
“当真,我们离开太白山之时,家师正在闭关,待她出关自然要来与我们会合。到时候,我会跟师父说起,将军思念之情,经年未变……她自然会去找你的,放心吧。”
“咳咳,好,好……”
王方翼憋红着脸,燕轻云憋着笑,笑着笑着,他便认真了起来,还真别说,让这两个可爱的人来上一段黄昏恋,倒也是一桩美事啊……
梅若烟跟冷青萍也在大街上,两人一左一右,随着人流不断地往前移动,目光却始终只盯在一个人身上。
武曌的礼舆前面,并排行着两匹白马,那白马虽也神采奕奕,但比起梅若烟的小白龙,却还是有着天壤之别。马上之人,倒是神采飞扬。
上官婉儿褪去青楼女儿装,换上了深绯内舍官服,淡扫峨眉,尽显利落英姿。她右侧白马上的女人,则是一身紫色衣袍,整支队伍,仅有她一人穿的是常服。凤冠霞帔,珠翠满身,气质之高贵从容,无与伦比。
梅若烟与冷青萍不用交换意见,均已看出此人正是太平公主,观其眉间的睥睨之意,这世间还能找出第二个?但有一句说一句,这太平公主,确实貌美,据说她年纪跟上官婉儿相当,虽已成婚生子,但丝毫看不出妇人模样。
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是足够显眼,但梅若烟和冷青萍看的却不是这两人,她们一直观察的,是个男人。
准确地说,是个异类。
那人骑着一匹青骢马,不紧不慢地跟在礼舆的右侧,身上披着一件连帽黑袍,整个头都缩在帽檐内,根本看不出真实年纪。他将双手笼在袖中,环抱于胸,只露出一截剑柄。
在数万人的街上,他明明在闭目打盹,可梅若烟和冷青萍只要一望向他,便感觉无形中有一道目光也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这便是大宗师赵无意!?
梅若烟和冷青萍几乎是同时停下的脚步,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还有其它事要办呢。
于是,两人悄悄消失在人流中……
李孝逸与黑齿常之各率部下卫士,早就在建春门下恭候多时。天后率百官出城迎接,已然是天恩浩荡,他们又怎敢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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