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六,申时过半。
道化坊,崔挹府。
崔府最近很是热闹,尤其是今日。
同州刺史崔挹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
夫人有喜,已然三月,来年秋天,府中便又添丁,此为一喜。
长子崔湜,忽然收心养性,竟然一改纨绔,开始刻苦读书了,此为二喜。
掌上明珠崔挽月,觅得良婿,良婿竟获太后封赏,位及人臣,官居三品,此为三喜。
而且这个女婿的官职比他这个老岳父还要高出一品,人家不管是在京中或是边塞,都将是手握重兵的大人物,他焉能不喜?
置晚宴,酬宾客。
太原郡公王方翼、天官尚书韦待价、前户部尚书崔知悌,还有几位京中达官,皆为座上客。
燕轻云在一夜之间,连升数品,说起来,他这个夏州果毅都尉还未曾上任呢。
这踏板跳的……可…尴尬了。
席间,他多次敬酒,每欲提及此事,王方翼便一笑置之。
这太原郡公是真心爱才,虽然有点小小的遗憾,但燕轻云能展翅高飞,也是他所乐意见到的事情。
毕竟,同是戍边将领,同为大唐百姓,大家的目标是一样的。程务挺受审,他无能为力,燕轻云愿意驻守朔州,他也放心。
韦待价喝得两眼放光,舌头已开始打结,他也许久没喝得如此畅快淋漓了,主要是,燕轻云很对他的胃口。
这小子虽然狂,但直率而不做作,聪明却又不奸诈,还跟自己一样,是个武将,大唐的边关,就需要这样的人来驻守。
崔知悌跟燕轻云算是老相识了,自不必多话,但事态皆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老尚书也是真心替燕轻云高兴,难免要多喝几杯。
见燕轻云应对得体,崔挹再次展颜,笑道:“待腊八诗赛过后,我便奏请天后,择日为你和挽月完婚,完婚之后,即便她要随你去朔州,也就由得她去了。”
崔挹是了解自家女儿的,他知道燕轻云一走,她铁定不会再待在京都,毕竟是崔府长女,跟着男人到处跑,也不大妥。
燕轻云笑道:“一切但凭姨父作主。”
崔知悌老眼一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你这小子,还叫姨父作甚,该改口喽……”
众人也都笑着附和,韦待价努力将舌头捊直,“今日…天后当众赐婚,这门婚事已然是天下皆知,这一声岳父,可以…可以叫了……”
崔挹笑着,眼含期待。
燕轻云起身,躬身对崔挹施礼,“轻云和挽月的婚事,全凭岳父费心操劳了。”
崔挹一手托住燕轻云的手臂,一手轻拍着他的肩膀,“好,好,稍后去一趟后院,将这喜讯告知你岳母,让她也高兴高兴……”
燕轻云笑道,“轻云明白…”
双喜临门,众人少不得又是一番推杯换盏。
酉时尽,宴席散,送走宾客,燕轻云先去见了老岳母。
一声岳母,叫得李夫人心花怒放,连燕窝都比平日多喝了一大碗。
崔挽月的书房中,众女已相候多时。
日间在皇城发生的一切,崔挽月已跟梅若烟和冷青萍说过,燕轻云倒省下了不少功夫。
今晚他喝得不少,虽然没醉,但感觉口渴难忍。见雀舌已然泡好,正合心意。
连喝了两三杯,方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
“我们见到赵无意了。”冷青萍恨不得想跳起来,一把将燕轻云手里的茶杯扔到窗外去。
“啊~”燕轻云的手停在嘴边,“见到了,在哪儿见到了?”
“他追到了仙居院北面的城墙上……”
“不是追,是等,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一直在那里等着我们自己出现。”梅若烟纠正了冷青萍的说法。
“有没有动手,你们没受伤吧?”
燕轻云放下茶杯,噌地站了起来,作势欲查看两人有没有受伤。
梅若烟和冷青萍见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们有没有受伤,心中颇为感动,可嘴上依旧很硬。
冷青萍嗔道:“哼,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问一声我们有没有受伤。”
“废话,那赵无意是什么人,人家可是大宗师!若动起手来,你们肯定打不过啊……额,看样子,的确没受伤,就是没打起来?”
燕轻云边说边扒拉着梅若烟和冷青萍,围着两人转圈检查。
“哎呀,你个呆子,巴不得我们俩都受伤是吧?”
“……”
梅若烟笑着躲开,“行了,他没动手,所以没人受伤……”
“他发现了你们,故意等在那里,却又不动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也百思不解……”
“行,那你俩给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两人对望一眼,冷青萍抢先跑开,“你来说,这事我可说不清……”
梅若烟无奈,整理了一下词汇,缓缓将白天遇到赵无意的情形说了出来。
当时——
两人施展壁虎游墙,攀上城墙后,刚将绳索甩到墙外,突然发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自身后袭来,两人一回头,便看到了赵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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