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挹正负手站在厅中,面色凝重。见他们进来,沉声道:“三日前下殿,裴绍业即已率五千禁军出城,不日将抵朔州。兵部来信,程务挺已收到密报,准备闭城不纳。”
燕轻云心中一凛:“消息何时传来?”
“今日申时。”崔挹道,“天后已知此事,但尚未有旨意。朝中正在争论——有人主张立即增兵镇压,有人建议再派使臣劝降。”
“程务挺有多少兵马?”
“朔方军常备三万,若算上府兵,可聚五万之众。”崔挹看着燕轻云,“你现在是单于道行军大总管。此事,你躲不掉。”
燕轻云沉默片刻,缓缓道:“姨父,依您之见,程务挺会反吗?”
“难说。”崔挹摇头,“程务挺此人,忠勇有余,谋略不足。他为裴炎求情已犯大忌,如今又抗旨不遵……即便本无反心,此刻也骑虎难下了。裴绍业若逼得紧,战事一触即发。”
崔挽月忽然道:“阿耶,轻云何时必须赴任?”
“按制需在半月内到任。”崔挹皱眉,“但如今局势,若等半月,只怕朔州已血流成河。”
燕轻云眼神一凝:“那就不能等了。姨父,请您即刻上书天后,就说臣燕轻云愿即刻启程赴朔州,调解此事,以免边关生乱。”
“你可有把握?”崔挹盯着他。
“没有。”燕轻云实话实说,“但必须去,程务挺若真反了,突厥必趁虚而入,到时生灵涂炭。我既受此职,责无旁贷。”
崔挹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点头:“好,我这就去写奏章。”
“还有一事。”燕轻云道,“请姨父在奏章中说明,臣需携未婚妻崔挽月同行——她精于丹青地理,可助绘制边防舆图。另请准许臣招募幕僚亲随,以助理事。”
“这是自然。”
崔挹匆匆离去后,燕轻云转向崔挽月:“我们的婚期……”
“必须提前。”崔挽月斩钉截铁,“你是去调解边关大将,若未婚,天后与朝臣难免疑虑。完婚后再赴任,名正言顺。”
“可时间……”
“三天。”崔挽月眼中闪过决断,“三天后就是吉日。一切从简,但礼仪不能缺。我这就去与母亲商议。”
她转身要走,燕轻云拉住她:“挽月,此去朔州,凶险未知。你若……”
“我必须去。”崔挽月回头,目光如星,“没有我,你的《穿越指南》就少了一半。没有我,谁帮你分析局势、规划改革?燕轻云,我们是一体的。”
燕轻云心中一热,重重点头。
当夜,崔府灯火通明。崔挽月与母亲郑氏商议婚仪,燕轻云则去了辛鹏下榻的客栈。
辛鹏与阿秀正在房中等待。见燕轻云到来,两人起身相迎。
“大哥。”辛鹏神色郑重,“朔州的事,我听说了。”
燕轻云在桌旁坐下,沉声道:“万山,我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大哥尽管吩咐。”
“第一,你明日一早出城,往太原方向打探。我要知道裴绍业军的详细情况——兵力部署、粮草补给、将领脾性。”
“明白。”
“第二,传信给师父和慧安法师。”燕轻云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请他们伤愈后不必来洛阳,直接去长安与梅若烟汇合。长安需要高手坐镇。”
辛鹏接过信,小心收好:“那我和阿秀……”
“你们随我去朔州。”燕轻云看着二人,“你手人的武艺和机警,我都需要。但此行凶险,你们要想清楚。”
阿秀难得开口,声音清脆:“燕大哥,阿秀不怕。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辛鹏也笑了:“大哥,这话就见外了。从黑虎岭跳崖那刻起,我辛鹏这条命就是你的。”
燕轻云心中感动,不再多言,只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
三日后,腊月十一。
崔府张灯结彩,红绸遍地。虽时间仓促,但以崔氏的门第,一场体面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
武曌赐下贺礼——一对玉如意,百匹蜀锦。王方翼、韦待价等朝中重臣皆来道贺。李孝逸也派人送来贺礼,人却未至。
婚礼从简,却庄重。燕轻云着大红婚服,崔挽月凤冠霞帔,两人在崔氏祠堂拜过天地祖宗,又向崔挹夫妇行了大礼。
礼成时,已是黄昏。
洞房内,红烛高烧。崔挽月卸去繁重头饰,只着中衣坐在床沿。燕轻云为她倒了一杯合卺酒,两人交臂饮尽。
“娘子。”燕轻云轻唤。
崔挽月脸一红,低声道:“夫君。”
两人相视而笑,那些紧张、焦虑,在这一刻都暂时远去。
“明日就要启程了。”崔挽月靠在他肩上,“东西都收拾好了。春花夏荷我让她们留在府中照料母亲,只带四个可靠的家丁和两辆马车。”
“委屈你了。”燕轻云抚着她的发,“本该给你更盛大的婚礼……”
“那些不重要。”崔挽月抬头看他,“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在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轻云,我很庆幸,在两个时代遇到的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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