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廿八,辰时初,洛阳城南,素羽阁密室。
白牡丹指尖微颤地将最后一卷鸽组密本封入蜡丸。门外街巷传来武三思麾下兵卒的呵斥声与商铺被强行搜查的砸门声,一声声逼近。
“小姐……婉儿小姐,牡丹定不负所托。”她轻声低语,将几份誊抄好的太平公主党羽罪证贴身藏好,推开密室后窗。身形如燕掠过屋脊,消失在清晨薄雾中。
几乎同时,素羽阁大门被踹开,兵卒涌入。
辰时三刻,狄仁杰府邸书房。
烛火将尽,晨光透窗。燕轻云与上官婉儿对坐,桌上摊着那封“通敌密信”抄本。
“笔迹确是段无刀无疑。”上官婉儿指尖轻点信纸角落一个“朔”字,“陇西段氏这一支的‘柳叶篆’,月旁多挑的习字法,段无刀在玄玉楼当值时,我曾见过他写公文。这封信上,十二处‘朔’字皆有此特征。”
燕轻云神色凝重:“婉儿可能当堂指证?”
“需要段无刀亲笔手书对照。”上官婉儿蹙眉,“但他重伤后便音讯全无,太平公主行事周密,必将他藏于极隐秘处。”
书房门轻叩,裴度入内:“燕公,刑部已定巳时三刻在御史台开三司会审。另,今晨探马来报,白马寺后山‘清凉院’增派了八名武僧把守,皆非寺中原有面孔。”
“清凉院……”上官婉儿沉吟,“那是白马寺接待贵客的精舍……”
燕轻云起身:“我去一趟。”
“不可。”上官婉儿按住他手臂,“你此刻出府,太平公主必以‘畏罪潜逃’为由直接拿人。”
“我去。”冷如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一袭素青劲装,长刀悬腰,晨光中面容清冷,“段无刀若在清凉院,我便带他出来。”
“师父,藏剑可能也在洛阳……”
“我正要寻他。”冷如意目光微寒,“扬州一战未尽,今日正好了结。”
上官婉儿忽然开口:“冷前辈,若真遇藏剑,切勿硬拼。只需确认段无刀所在,裴参军可调内卫以‘查案’名义入寺要人。”
冷如意颔首,转向裴度:“借四名内卫,随我入寺。”
巳时初,白马寺山门。
冷如意扮作寻常香客,随人流入寺。四名内卫散在四周。她目光扫过——今日寺中武僧比平日多了一倍,且皆气息沉凝,至少八品修为。
行至大雄宝殿侧廊,她身形一闪转入后山小径。古柏森森,石阶覆苔,半炷香后见“清凉院”门匾。院门紧闭,内无诵经声,反有隐约的药草气味飘出。
她正欲越墙,身后古松上忽传来一声轻叹:
“冷如意,你还是找来了。”
冷如意缓缓转身。
藏剑盘坐松枝,依旧是扶桑浪人装束,长剑横膝。他双目微阖,气息与周遭古柏融为一体,若非出声,竟难以察觉。
“段无刀在院内?”冷如意手握刀柄。
“在。”藏剑睁眼,目光如电,“但你带不走他。”
“试试便知。”
冷如意长刀出鞘,刀身映着晨光泛起寒芒。她不进反退三步,刀势起处,四周落叶无风自动——这是“断魂刀法”起手式,意在蓄势。
藏剑却不起身,只淡淡开口:“你入宗师境不过数月,真气未固,刀意未纯。扬州一战我留了手,今日若再动手,你非死即残。”
话音未落,他周身三丈内气流骤凝!松针悬空,尘埃定格,仿佛时间静止。这是大宗师以自身气机引动天地元气形成的“域”——在此域内,宗师以下皆受压制!
冷如意只觉呼吸一窒,手中长刀重如千钧。她咬牙催动真气,刀身嗡鸣,勉强破开一丝缝隙。但藏剑已起身,一步踏出!
这一步看似寻常,却缩地成尺,瞬息已至冷如意身前三尺!他并未拔剑,只并指如剑,指尖吞吐三寸青芒,直点冷如意眉心!
这一指蕴含的剑意,比真剑更锋锐!
冷如意急退,长刀横格。“铛”一声金铁交鸣,她虎口崩裂,鲜血长流,连退七步方才站稳,胸口气血翻涌。
“还要打么?”藏剑收指,负手而立。
冷如意抹去嘴角血丝,忽然笑了:“谁说我要与你打?”
她反手掷出一枚响箭,尖啸破空!几乎同时,清凉院大门被从内撞开,四名内卫挟着一名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冲出——正是段无刀!
原来那四名内卫早已从侧墙潜入,趁藏剑与冷如意对峙时救人!
藏剑脸色一沉,欲追,冷如意长刀再起,刀光如幕封住去路,“你的对手是我。”
此刻,她的招式与方才已大为不同。
新晋宗师,也是宗师。
“找死!”藏剑终于拔剑。
剑光如黑龙出渊,携天地之威斩落!冷如意倾尽全力,长刀迎上——
“轰!”
气浪炸开,古松拦腰折断!冷如意倒飞而出,长刀脱手。她撑地欲起,却呕出一口鲜血。
藏剑不再看她,身形如电追向段无刀。但就在此时,寺前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金甲禁军疾步而来,为首将领高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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