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峰道场那万仙寂然的一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仙界上层荡开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涟漪。墨临神君肩头那只小凤凰,不仅身负涅盘神火,竟还敢在神君讲道时发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诘问,而其结果,竟是神君沉吟后的“无解”二字!
一时间,云汐在仙界众仙心中的形象,从“备受神君宠爱的祥瑞萌物”,悄然蒙上了一层“神秘莫测”、“胆大包天”甚至“蕴含深意”的色彩。
不过,这些外界的纷扰,都被紫霄宫厚重的宫墙与结界隔绝在外。作为漩涡中心的云汐本人,对此毫无所觉。她那日问出那个问题,纯粹是思维发散下的本能反应,问完就被道场上那诡异的寂静和墨临深沉的目光给吓住了,回宫后蔫了好几天,生怕自己又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直到墨临某日将她带到玉案前,摊开一枚空白玉简,以指代笔,凝聚灵光,在上面勾勒出一个结构繁复、却蕴含着某种独特韵律与力量的奇异符号。
“此乃基础仙篆‘灵’字。”他声音平淡,如同在陈述今日天气,“识其形,感其韵,明其意。”
云汐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
仙篆?这就是仙界的文字和力量符文?
她好奇地凑过去,小脑袋几乎要贴到玉简上,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散发着微光的符号。这符号的结构在她看来颇为奇特,既有象形的意味,又似乎蕴含着某种数学几何般的美感与规律。
她试着用小爪子,在旁边空白的玉案上,依样画葫芦地扒拉。结果自然是歪歪扭扭,惨不忍睹,像几根乱柴火棍搭在一起。
墨临瞥了一眼她那“鬼画符”,没说什么,只是指尖再次勾勒,将“灵”字拆解成几个基础笔画,放慢速度,一遍遍演示,同时讲解着每一笔划所引动的灵气流转与代表的天地法则碎片。
云汐听得似懂非懂,但那股源自现代灵魂的强大学习能力和逻辑思维开始发挥作用。她不再盲目模仿,而是试图去理解这个符号背后的“逻辑”。为什么这一笔要上扬?为什么那一折要带钩?它们组合起来,为何就能代表“灵”这个概念,并引动天地灵气?
她陷入了沉思,连最爱吃的琉璃仙果被青鸾端到旁边都忘了。
看着她那副盯着玉简、小眉头(绒毛)紧蹙、时不时还用爪子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的专注模样,墨临银紫色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
寻常仙兽乃至低阶仙人在初学仙篆时,多是强行记忆形态,依靠日久年深的练习和灵力温养来逐渐契合其“神韵”。而这小东西,似乎在尝试……理解其本源?
接下来的日子,云汐的日常重心彻底转移。暖玉流光巢成了她睡觉的场所,大部分时间她都蹲在玉案上,对着墨临给她准备的基础仙篆玉简“啃”得如痴如醉。
她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天赋。那些在青鸾看来都颇为晦涩复杂的符号,她往往只需墨临演示讲解一两遍,便能记住其形,并且很快就能抓住其核心的“神韵”,模仿书写时,虽因爪子不便依旧歪斜,但笔画间已隐隐带上了几分灵动的意趣。
更让青鸾目瞪口呆的是,云汐似乎不满足于单纯的学习,她开始尝试“应用”和“举一反三”。
比如,她学会了代表“水”的仙篆后,看到旁边代表“火”的仙篆,会歪着脑袋比较半天,然后“啾啾”叫着,用小爪子指指“水”,又指指“火”,再做出一个相互抵消的动作,眼巴巴地看着墨临。
——这两个符号的力量,是相反的吗?能互相抵消?
墨临通常会淡淡地“嗯”一声作为回应。
又比如,她学会了“聚”和“灵”两个字后,会尝试着将两个符号笨拙地拼凑在一起,然后期待地看向墨临。
——这样组合,是不是就是“聚灵”的意思?
偶尔,她甚至会提出一些让墨临都需稍作沉吟的问题。在她学习代表“光”的仙篆时,这个符号的某一笔转折颇为奇特,她反复练习都感觉不得其法,便用小爪子指着那处转折,发出疑惑的“啾?”,又指指自己的眼睛,再指指窗外照耀的光芒。
——这一笔,是不是跟光线折射的角度有关?
墨临看着她那充满探究的眼神,第一次没有直接回答对错,而是重新演示了那个转折,同时引动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明法则之力。云汐立刻敏锐地感觉到,那一笔划过时,周围的光线似乎都随之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折!
她恍然大悟,兴奋地“啾!”了一声,再次练习时,那一笔的神韵果然精准了许多!
墨临看着她在玉简上留下的、虽然稚嫩却已初具神形的符号,目光落在她因兴奋而微微抖动的金红色绒毛上,久久未动。
过目不忘,触类旁通,甚至能直指符文与法则关联的本能……
这已非单纯的“灵智初显”所能解释。
这日,云汐终于将墨临规定的第一批基础仙篆全部学完。她累得直接瘫在玉案上,小肚子一起一伏,但黑亮的眼睛里却满是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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