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那句如同谶语般的“冰消雪融”,在云汐心中埋下了一颗躁动不安的种子。她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目光不由自主地一次次飘向那座悬浮于云端、看似平静无波的紫霄宫。
冰层之下,真的是沸腾的岩浆吗?那个契机,又会是什么?
她依旧每日完成那些堪称“刁难”的课业,只是心思却愈发活络起来。看向墨临神君的眼神里,除了往日的敬畏与那懵懂的悸动,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探究与……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带着撒娇意味的委屈。
比如,当她费尽心力,终于将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不同花结用水灵之力编织完成,捧着那流光溢彩、几乎能闪瞎人眼的一大盘“作品”呈给墨临过目时,会小声嘟囔一句:“手都快抽筋了……比看青衡仙君送来的星图玉简还累人呢……”
又或者,当她成功烤制出一炉堪称完美、外皮金黄酥脆、内里灵气充盈的灵糕时,会一边递给他品尝,一边眨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状似随意地提起:“听说青衡仙君府上的厨神最擅长做‘醉仙望月酥’,下次他若再送点心过来,神君您可得帮我好好‘检查检查’,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每一次,她都能精准地捕捉到,在她提及“青衡”二字的瞬间,墨临神君周身那骤然紧绷的气息,以及眼底一闪而逝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冷芒。而他给予的回应,要么是更加严苛的课业,要么是更加简洁冰冷的评语,仿佛要用这种近乎惩罚的方式,将她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彻底掐灭。
这种一个拼命试探、一个严防死守的拉锯,让云汐在甜蜜的苦恼中越陷越深。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云汐刚结束一轮神力微控练习,累得瘫在石桌旁,毫无形象地用手扇着风。龙渊不知又去哪里野了,青鸾和木心在花圃里追逐嬉戏。白辰则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面前摊着一卷古朴的阵法图,指尖灵光闪烁,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云汐看着白辰那副万事不盈于心的清冷模样,想起他前几日那句点破天机的话,心中一动,忍不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苦恼和求教的意味:
“白辰,你说……神君他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每次我一提青衡仙君,他就……就变得怪怪的?”她顿了顿,脸颊微红,声音更低了,“他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白辰从阵法图中抬起眼眸,银灰色的瞳孔淡淡地扫过她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了然与戏谑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阵法图,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通体雪白、坠着青色流苏的玉骨扇,“唰”地一声展开,轻轻摇动,带起一阵清冽的微风。
他没有直接回答云汐的问题,而是摇着扇子,目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紫霄宫,语气悠然地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汐仙子可知,这仙界有一种藏了万万年的‘陈年老醋’,平日里封得严严实实,嗅不到半分酸气。可一旦有人试图靠近那坛子,甚至只是在那坛子边上转悠几圈……”他顿了顿,扇子摇动的频率微微加快,眼中戏谑之意更浓,“那坛口封泥,怕是自个儿就要裂开几道缝,滋滋地往外冒酸味儿了。”
云汐先是一愣,眨了眨眼,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陈年老醋?
坛口封泥?
滋滋冒酸味儿?
这……这比喻的是……
她的脸颊“轰”地一下,如同晚霞烧透,瞬间红了个彻底!连小巧的耳垂和纤细的脖颈都染上了绯色。她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捂白辰的嘴,又觉得不妥,只能手足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带,心跳如擂鼓。
“你……你胡说什么呀!”她声音又急又羞,带着明显的慌乱,“什么老醋……什么酸味儿……神君他……他才不会……”
“不会什么?”白辰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银灰色的眼眸中笑意流转,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狡黠,“不会因那每日准时送达的凤凰花而气息冰冷?不会因一句无关紧要的游记点评而碾碎玉简?不会因你刻意提及的某个名讳,而周身气压骤降,连带着这无忧境的鸟儿都不敢高声鸣叫?”
他每说一句,云汐的脸就更红一分,头也垂得更低,几乎要埋到石桌底下去了。那些她小心翼翼试探、暗自窃喜的反应,被白辰如此直白地一一罗列出来,仿佛将她心底那点隐秘的期盼与羞怯,全都摊开在了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我……我……”云汐嗫嚅着,羞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心里却像是有蜜糖化开,甜得发慌。
白辰看着她这副羞窘难当、却又眼波流转、隐含欢喜的模样,轻轻合上玉骨扇,用扇柄轻轻敲了敲石桌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将云汐从羞赧中惊醒。
他收敛了脸上的戏谑,银灰色的眼眸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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