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为大典所做的准备,如同一架精密而庞大的仙器,在无声中高效运转。
宫宇内外被彻底清扫,每一片琉璃瓦都擦得光可鉴人,每一根朱漆梁柱都重新描绘了金纹。各殿廊下挂起了崭新的、绣着祥云瑞兽的宫灯,连庭院中的灵植仙卉都被精心修剪,确保大典之日能以最完美的姿态绽放。
库房中,来自三界各方的贺礼被再次清点、分类。瑶池的九千年蟠桃被供奉在特制的“聚灵寒玉盒”中,置于正殿最显眼处,以示对西王母的尊崇。玄石真人那堆“破烂”被墨临亲自重新检视,几件确实“扎手”、内蕴隐晦波动的古器残片被单独提出,施加了更严密的封印。妙音菩萨的七宝菩提念珠与《金刚经》则被安置在云汐寝殿的静室,宝光禅唱,悄然涤荡着可能侵扰的阴祟。
白辰带着一队心腹仙卫,将宫中所有阵法节点、灵力通路、乃至地下灵脉分支都梳理了数遍,任何一丝不协调的波动都会被记录、分析。那棵被重重禁制封锁的古梧桐,成了重点监测对象,每日都有专人以特定法器监测其生机流转与能量波动,数据直接报于枢机殿的墨临。
宫中的仙侍们也被重新调配。来历清晰、根脚清白、且与外界牵扯较少的被安排到更核心、更接近主殿的位置。一些近期行为有细微异常、或与某些“敏感”势力有过私下接触的,则被调往无关紧要的外围区域,并处于隐秘的监视之下。云汐那日所见与端木熙交谈的低阶仙侍,在次日便被调离了内廷,派去看守一处偏远的藏书阁,其接触过的所有物品也被暗中检查。
表面上看,一切井井有条,喜庆而庄重的氛围日渐浓厚。往来穿梭的仙侍们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意,低声交谈时也多是关于大典的流程、贵宾的名单、或是神君与女君如何般配云云。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敏锐者却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
巡逻的仙卫队伍更加密集,交接时眼神锐利如鹰。几位负责宫中内务的高阶仙官,眉宇间总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沉凝,处理事务时更加雷厉风行,甚至有些苛责。连空气中流转的灵力,似乎都比往日更加“沉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约束、梳理过,少了几分往日的自在灵动。
云汐的寝殿成了宫中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之一。除了原有的“紫霄雷火禁域”,外围又加设了数重隐匿、预警、反击复合阵法。青鸾被严令不得离开云汐身侧超过十丈,且必须时刻佩戴一枚与枢机殿直接相连的警报玉符。云汐本人,除了偶尔在墨临或白辰陪同下,于宫内有限区域走动熟悉环境,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殿内,或是修炼巩固,或是翻阅典籍,或是试穿大典的礼服。
那套礼服是墨临早前便命仙界最顶尖的织女与炼器宗师联手打造的。主色为玄底金凰,与墨临的神君朝服相配,却又在细节处凸显女子的柔美与华贵。衣裙以“天蚕云丝”织就,糅合了涅盘凤羽的金辉与“落日熔金”的霞彩,行动间光华流转,如同将整个黄昏的天色披在了身上。发冠、璎珞、环佩等饰物,皆以最顶级的仙玉神金炼制,镶嵌着有助于稳固神魂、宁心静气的宝珠,既彰显身份,亦是护身法宝。
试穿时,云汐站在巨大的水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华美尊贵、气势初成的身影,几乎有些不敢相认。青鸾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红,连连赞叹。
“女君,您真美!大典那日,定会惊艳三界!”青鸾吸了吸鼻子,语气满是骄傲。
云汐轻轻抚过袖口繁复精致的金凰绣纹,感受着衣料传来的、与体内涅盘神力隐隐共鸣的温润灵力,心中并无多少新嫁娘的羞涩与喜悦,反而是一片沉静的清明。
她知道,这身华服不仅是荣耀,更是战袍。大典那日,她将穿着它,与墨临并肩,接受三界目光的洗礼,也直面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明枪暗箭。
“青鸾,”她转身,看向激动的小侍女,“大典之前,宫中可有任何不寻常的议论或传言?”
青鸾想了想,小声道:“议论嘛,都是羡慕和祝福女君与神君的。不过……奴婢昨日去膳房取点心时,偶然听到两个负责采办的仙侍在角落嘀咕,说这几日宫外往来的云驾、飞舟似乎比往常多了不少,而且有些看起来……不像是来观礼的贵宾座驾,倒有些鬼鬼祟祟的,在远处云海里徘徊一阵就又走了。值守南天门的仙将好像也加强了对周边空域的巡视。”
云汐眸光微凝。看来,暗处的眼睛,果然一直在窥伺。
“还有,”青鸾声音压得更低,“奴婢听前殿一位相熟的姐姐说,白辰仙君这两日脾气似乎不太好,好像是为了几位宾客的安置问题,与礼官争执了几句。白辰仙君坚持要将北海、西岳等几处势力的使者,安排在离主殿最远、且阵法监控最严的客院,说是什么‘安全考虑’。可那几处势力送来的贺礼都很贵重,按礼制,本该安排在上等客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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