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幽渊入口,仿佛从白昼一步跨入永夜。
外界的天光与生机被厚重的岩层与残留的混乱地气彻底隔绝。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泥土、矿物以及大战后未能完全散尽的、淡淡的焦糊与净化残留的气息。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混合着碎石、干涸泥块与新生淡金色地脉微光的、不甚稳定的坡道。巨大的穹窿向黑暗中无尽延伸,岩壁上布满大战留下的裂痕与能量灼烧的痕迹,偶尔能看到些许顽强附着、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是这片死寂中为数不多的生命迹象。
沈清欢指尖燃起一簇稳定的涅盘真炎,金红色的光芒并不刺眼,却足以照亮方圆十丈,驱散令人不适的阴寒,也映出她沉静的侧脸。她微微闭目,眉心隐去的火焰烙印处传来极其微弱的悸动,指向深渊某个方位——那是建木分枝气息传来的方向,缥缈如风中之丝。
“这边。”她低语,率先朝左前方一条相对宽阔、残留淡金色地脉纹路较多的裂缝通道走去。
江辞紧随其后,兜帽下的左眼警惕地扫视四周。他的灵魂伤势使得神识无法外放太远,但混沌初醒带来的、对能量与法则的敏锐直觉仍在。他能感觉到,整个幽渊的地脉如同一张被暴力揉皱后又勉强抚平的纸,紊乱的能量流在岩层深处无声奔涌、碰撞,形成无数看不见的湍流与漩涡。空气中除了阴冷,还弥漫着一股矛盾的“生机”——那是净化后的新生地气与未能根除的顽固污秽彼此交织、对抗产生的异常场域。
通道曲折向下,时而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时而豁然开朗,出现巨大的、仿佛被巨力掏空的地下溶洞。洞顶垂落着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有些呈现被污秽浸染过的暗红色,有些则闪烁着净化后的晶莹光泽。地面崎岖不平,常有突然出现的深坑或陡坡,坑底隐约可见暗流涌动,水声淙淙,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环境开始出现明显变化。
岩壁上淡金色的地脉纹路逐渐稀少、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幽绿色的荧光苔藓,成片生长,散发出带着甜腥气的微光。空气越发湿冷粘稠,脚下开始出现滑腻的、如同某种生物分泌物的粘液。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仿佛痛苦挣扎过的植物化石,以及零星散落的、并非人类或常见妖兽的惨白骨骼。
“小心,这里残留污秽较重,且地气异常,可能催生出不好的东西。”沈清欢提醒道,指尖的火焰明亮了几分。
话音刚落,前方一处布满幽绿苔藓的拐角,异变陡生!
嗤嗤嗤——!
数条碗口粗细、颜色暗红近黑、表面布满吸盘与锋利倒刺的藤蔓,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蟒,骤然从岩壁和地面弹射而出!它们速度快得惊人,带起腥风,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喷吐出大团墨绿色的浓雾!浓雾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更散发出一种直钻灵魂的阴寒恶臭——噬魂瘴!
“噬魂藤妖!退!”沈清欢眼神一凛,左手一挥,涅盘真炎化作一道火墙挡在身前,与墨绿毒雾轰然相撞,发出剧烈的滋滋声,火焰竟被毒雾侵蚀得暗淡了几分!这些藤妖显然是被此地浓郁的污秽与异常地气长期滋养,发生了可怕的变异,不仅物理攻击强悍,喷吐的毒雾更能腐蚀灵力、伤害魂魄!
与此同时,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试图将两人困死!
江辞闷哼一声,灵魂伤势被那噬魂瘴气一激,隐隐作痛。但他动作不停,左眼金芒一闪,并未动用消耗巨大的混沌本源,而是凭借对能量流动的直觉与远超常人的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条藤蔓的绞杀,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微弱的灰蒙气息——这是他目前能动用的、极少量的混沌之力外显,虽不足以大范围攻击,却锋锐无匹,兼具一定的“瓦解”特性。
嗤啦!
一道灰芒划过,一条扑到他面前的粗壮藤蔓应声而断,断口处并非绿色汁液,而是喷出腥臭的黑血,并且迅速枯萎腐败!然而,更多的藤蔓悍不畏死地涌上!
沈清欢那边,火墙暂时挡住了毒雾,但藤蔓数量太多,且极其坚韧,涅盘真炎焚烧也需要时间。她凤眸含煞,右手虚空一抓,真炎凝聚成一柄火焰长剑,剑光纵横,将靠近的藤蔓纷纷斩断焚烧。但藤蔓仿佛无穷无尽,断裂处还能快速再生!
“不能缠斗!这些藤妖与地脉污秽相连,能量不绝!”沈清欢清叱,剑势一变,化作漫天火雨,暂时逼退藤蔓,身形急退,“跟我走!右前方,有相对纯净的地气波动!”
江辞会意,强忍灵魂不适,将速度提到极致,紧跟沈清欢。
两人在藤蔓与毒雾的围追堵截中,朝着沈清欢感应的方向疾驰。沿途通道更加崎岖,甚至需要攀爬或跳跃。噬魂藤妖紧追不舍,不断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袭击。
在一次跃过一道三丈宽的地缝时,一条格外粗大、颜色深紫的藤蔓王突然从地缝深处探出,如同巨蟒抬头,带着腥风直扑半空中的江辞!藤蔓顶端开裂,露出布满利齿的吸盘口器,喷出的毒雾浓得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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