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架经过特殊航线审批的湾流公务机,在经过近万公里的奔波后,平稳地降落在京城西郊的一座军民两用机场。
没有舷梯车,没有摆渡车,甚至连塔台的常规引导信号都显得异常简洁。
当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从咆哮转为低沉的呜咽,机舱内的舷窗上,映出了跑道旁一排沉默肃立的军用牌照车辆。在车队的最前方,一辆漆黑如墨、线条庄重典雅的红旗L5,在夜色中散发着无声的威严。那独特的圆形前灯和标志性的红旗立标,仿佛在宣告着来者的身份非同寻常。
机舱门开启,一股属于京城冬夜的、凛冽而熟悉的空气涌了进来。
陆星辰迈步走下舷梯,身上还穿着在欧美谈判时的休闲装,与这肃杀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神色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舱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早已在寒风中等候多时。
正是钱卫国,钱老。
这位龙国航空工业的泰山北斗,此刻并未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总师夹克,而是换上了一件厚实的深色呢大衣。他没有带秘书,也没有随从,就那样一个人静静地站着,看到陆星辰下来,那张总是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小子,欢迎回家!”钱老快步上前,没有握手,而是重重地拍了拍陆星辰的肩膀,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所有的赞许和欣慰都拍进他的身体里。
“钱老,您怎么亲自来了。”陆星辰微微一笑。
“你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不来,谁来?”钱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和一丝藏不住的骄傲,“你在非洲和巴黎的每一步,我们这边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现在,你安全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寒暄不过两句,钱老便拉着陆星辰走向那辆红旗轿车,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走,上车说。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
车门由一名身姿笔挺的警卫员拉开。车内温暖如春,空间宽敞得甚至有些奢侈。车辆悄无声息地启动,汇入车队,没有鸣笛,却自带一股让所有道路自动清空的气场,向着京城市中心疾驰而去。
“星辰,你这次立下的,是泼天大功。”钱老坐在陆星辰身边,语气沉凝,“但你带回来的,也不仅仅是几座矿山,而是一个足以影响国家未来二十年工业格局的战略性难题。”
陆星辰点了点头:“我知道,资源只是入场券,如何把它变成我们自己的产业链,才是关键。”
“说得好!”钱老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你的想法,和上面不谋而合。就在你回来的前一天,工业部、发改委、国资委,三部委联合召开了一场关于‘非洲战略资源安全与应用’的紧急闭门会议。会上,吵得差点掀了桌子。”
“哦?”陆星辰来了兴趣。
“争论的焦点,就是这批矿产的主导权和开发模式。”钱老解释道,“有人主张,应该交给最专业的央企去运作,稳妥,可靠;也有人认为,应该引入市场化机制,让最有活力的民营企业参与进来,效率更高。但无论是哪一方,都缺了一个最关键的环节——一个能将整个产业链从头到尾串起来的顶层设计。”
红旗车队平稳地驶过长安街,最终拐入了一个没有挂任何牌匾,却岗哨林立的大院。这里,正是龙国工业体系的大脑——工业部所在地。
车辆在一栋朴素的办公楼主楼前停下。工业部的部长,以及几位看起来像是核心智囊团的专家,竟然已经站在楼前的台阶上等候。
为首的部长五十多岁,国字脸,眼神锐利而沉稳,身上有种久居高位者的不怒自威。看到陆星辰下车,他主动迎了上来,伸出了手。
“你就是陆星辰同志吧?我是周建国。”部长的声音洪亮而有力,“我代表工业部,欢迎你归来。一路辛苦了。”
这番礼遇,让钱老都微微侧目。一部门之长,亲自下楼迎接一个年仅二十岁、名义上还只是个大学生的年轻人,这在部委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部长好。”陆星辰不卑不亢地与他握了握手。
“不用客气,我们都是为了国家的工业事业。”周建国部长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开门见山地说道,“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发改委和国资委的同志们也在等着。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的那份‘答卷’。”
他看着陆星辰,眼神中充满了审视,更充满了期待。
“星辰,他们想听的,不是你在非洲如何运筹帷幄,也不是你在巴黎如何纵横捭阖。他们想知道的是,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把这三座世界级的矿山攥在手里,究竟想做什么。”
夜色下的工业部大楼灯火通明。
工业部的最高级别会议室里,灯光明亮,气氛却凝重如铁。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着一群足以左右龙国工业命脉的大佬。工业部的周建国部长居于主位,他左手边是来自发改委能源局的负责人,右手边则是国资委掌管大型央企的副主任。其余的,无一不是各自领域内的顶级专家和司局级干部。工业部装备司司长王启民也坐落在一角。
每一个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那个刚刚走进会议室,甚至连风尘都未洗去的年轻人身上。
他们眼神复杂,有好奇,有审视,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毕竟,陆星辰太过年轻,而他带回来的这份大礼,又太过沉重。
“陆星辰同志,不要紧张,坐。”周建国部长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语气温和,却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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