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隧道入口,如同巨兽静默张开的咽喉,内里泛着不稳定的、仿佛呼吸般明灭的微弱蓝光。那源自回廊深处的心跳搏动声,此刻穿过狭窄的通道传来,每一声都沉实地敲打在众人的胸腔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介于生命与顽石之间的奇异韵律。
散落一地的苍白碎骨再无动静,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怨恨暂时退去,但劫后余生的气氛并未轻松多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条刚刚开启的通道,以及单膝跪在石台前、气息粗重、眉心多了一道暗金剑痕的凌天身上。
“凌……凌小子,你没事吧?”独眼疤面在阿鳍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近,独眼紧盯着凌天手中那柄再次沉寂下去的黝黑断剑,以及他眉心那道散发着淡淡锋锐之气的印记。
凌天缓缓松开紧握剑柄的手,那柄名为“斩怨”的断剑“哐当”一声掉落在龙骨地面上,声音清脆。他撑着膝盖,艰难地站直身体,额角冷汗涔涔。刚才那一剑,抽空的不仅仅是他的源力,更有部分神魂之力,尤其是对抗剑中龙怨反噬时,混沌寂灭之漩的净化之力消耗巨大。眉心的剑痕隐隐发烫,仿佛烙印下某种印记。
“无妨。”他声音沙哑,抹去嘴角一丝血迹,回头看向众人。小芽已经跑到他身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担忧。“这剑里的怨念暂时被压下去了,但通道……未必安全。”
鬼梭舰长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斩怨”断剑,仔细端详。剑身沉重,触手依旧冰凉,裂纹密布,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此剑材质非凡,即使断裂,依旧残留斩断怨念的法则之力……那位名为敖烬的龙族前辈,恐怕是当年海神麾下的重要战将,自愿以身为封。”他将断剑递还给凌天,“既是它指引你使用,或许……只有你能带着。”
凌天接过断剑,入手仍觉沉重。他没有推辞,将其小心收入储物袋中,与那枚定海楔放在一起。两件物品靠近时,都微微震颤了一下,旋即安静。
“没时间耽搁了。”老鱼头忽然开口,他望着隧道深处,布满海风刻痕的脸上满是凝重,“外面的‘渊瞳’不会放弃,这里的平静……也只是暂时的。”
的确,虽然龙骨守卫被“斩怨”一剑暂时慑服,但那源自回廊深处的心跳搏动,并未停歇,反而因为通道的开启,似乎更加……清晰、有力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因为他们的到来,正在更深的地方……缓缓苏醒。
“走!”凌天不再犹豫,背起小芽,率先走向那幽蓝的隧道入口。灰蓝色的混沌源力在体表流转,新晋神宫境的感知提升到极致,谨慎地探查着前方。
众人紧随其后。
隧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一路向下。洞壁不再是之前的苍白龙骨,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墨蓝色的、带有天然螺旋纹路的奇异石质,触手温润如玉,却又坚硬无比。那些明灭的蓝光,便源自这些石质深处,仿佛内部流淌着发光的血液。
越是深入,空气中的灵气便越是浓郁,但那并非令人舒适的纯净灵气,而是混杂着一种极其精纯又无比沉重的……龙威灵气!呼吸间,仿佛有看不见的细微龙鳞刮过肺腑,带来刺痛感的同时,也隐隐刺激着体内力量的活跃。
凌天能感觉到,自己丹田内那灰蓝色的混沌神宫虚影,在这浓郁的龙威灵气环境中,旋转的速度都快了几分,贪婪地吞吐着这外界难以寻觅的高阶能量,缓慢却坚定地修补着自身的裂痕,变得更加凝实。他甚至能“听”到神宫虚影内部,那混沌寂灭之漩中心的白金星火,发出细微的、欢悦般的嗡鸣,仿佛这种混杂着古老威严与精纯能量的环境,对它也是一种滋养。
他的修为,在这被动吸收的过程中,竟然又有了极其缓慢却扎实的精进。神宫境初期彻底稳固,正向更深处迈进。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独眼疤面、鬼梭等人体内修炼的多是偏向水、风或血煞属性的功法,对这霸道的龙威灵气适应不良,脸色都显得有些涨红,呼吸刻意放缓,运功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威压侵蚀。只有小芽,似乎因为身负潮汐灵韵,对这股同属海洋顶级生灵的威压反而有些亲切感,只是安静地趴在凌天背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发光的石壁。
隧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不断向下的坡度,和那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的心跳搏动声。那声音已经不再仅仅是听觉的感受,更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震动,从脚下,从墙壁,从空气中传来,与每个人的心跳隐隐试图同步,带来一阵阵烦闷欲呕的不适感。
“快到了……”鬼梭强忍着不适,低声道,“这心跳声……源头应该就在前面转弯处。”
果然,再转过一个急弯,前方豁然开朗!
隧道的尽头,连接着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阔与诡异的……巨大腔室!
这腔室呈不规则的卵圆形,纵横至少有千丈之广!顶部高悬,隐没在翻涌的、由浓郁龙威灵气凝聚成的暗蓝色云雾之中。腔室的“墙壁”和“地面”,并非岩石或骨骼,而是一种更加惊人的存在——那是无数粗大无比、虬结盘绕、仍然保持着鲜活弹性和暗金光泽的……龙脉血管与筋膜网络!这些脉管粗者如房屋,细者亦如水桶,纵横交错,构成了这个巨大空间的支撑与边界。脉管之中,隐约可见粘稠的、闪烁着金红色微光的液体在极其缓慢地流动,每一次流动,都伴随着那沉重的心跳搏动,让整个腔室随之微微膨胀、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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