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古灵阁,哈利内心波涛汹涌,但脸上依旧维持着符合他年龄的、略带好奇的平静。布莱克家族的遗产像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诱人而危险气息的宝箱,钥匙就握在他手中,但他决定暂时不去触碰。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先了解这个魔法世界的基本规则。操之过急是愚蠢的。
海格完全沉浸在带领哈利购物的兴奋中,对刚刚发生在妖精柜台前的秘密交易一无所知。他絮絮叨叨地介绍着每一家店铺,巨大的身躯在对角巷的人群中如同移动的灯塔。
他们先去了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一个矮矮胖胖、笑容可掬的女巫让哈利站到脚凳上,一把魔法卷尺自动在他身上来回移动,测量尺寸,还不时调皮地戳一下他的膝盖或腰围。哈利安静地站着,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不合身旧衣服、即将被合体的黑色长袍取代的自己,感觉正在一步步褪去德思礼家的外壳,显露出真实的形态。
接着,他们去了丽痕书店。高高的书架直抵天花板,堆满了各式各样、会咬人会尖叫的书籍。哈利按照书单购买了《标准咒语,初级》、《魔法理论》等课本,但他的目光却被一些更厚重的、书名涉及“高深魔法”、“魔法史秘辛”甚至“纯血统谱系”的书籍吸引。他记下了这些书名和位置。
在坩埚店买了标准的锡镴坩埚,又在药店见识了千奇百怪的魔药材料(“干嘛需要甲虫眼珠?”哈利心想,但并不觉得恶心,反而有种解剖般的好奇),最后去了一家宠物店。海格建议他买一只猫头鹰用来送信,但哈利的目光掠过那些咕咕叫的猫头鹰、打盹的猫咪和吵闹的蟾蜍,最终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笼子,里面盘踞着几条颜色各异的小蛇。其中一条通体漆黑、眼睛像红宝石的小蛇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分叉的信子轻轻吐了吐。
“观察者……” 一个微弱的、冰冷的声音传入哈利耳朵。
哈利不由自主地靠近,用同样的语言在脑中回应:“你很安静。”
“黑暗……舒适……” 小蛇回应。
“嘿,哈利!你看中什么了?”海格的大嗓门打断了他的“对话”。
哈利迅速移开目光,指向一只看起来最普通、正在打瞌睡的棕褐色猫头鹰。“这只吧。”他需要一个常规的通信工具,而不是一个可能引起麻烦的、更能揭示他特殊天赋的宠物。但与小蛇的短暂交流,再次确认了他与黑暗、冷血生物之间那种诡异的亲和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站——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店堂又小又破,灰尘弥漫。几千个狭长的纸盒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空气中有一种神秘的、混合着木材和某种未知物质的气味。一种轻微的、持续的嗡嗡声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那些盒子里的魔杖都在低语。
一个头发花白、眼睛颜色很浅(像两轮明月)的老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把海格和哈利都吓了一跳。
“下午好。”他用柔和的声音说。
“下午好,奥利凡德先生,”海格说,“带哈利·波特来买他的第一根魔杖。”
奥利凡德先生那对浅色的眼睛立刻盯住了哈利,让哈利有一种被X光透视的感觉。“哦,是的,是的。我早就想到我会见到你的,哈利·波特。你的眼睛和你母亲的一模一样……莉莉·波特,桃金娘木,龙心神经,十又四分之一英寸,柔韧,施法非常优美。你父亲……詹姆·波特,桃花心木,十一英寸,柔韧,力量不错,适合变形术。”
他凑近哈利,鼻子几乎要碰到哈利的额头(那里光滑无比)。“而你呢,波特先生……让我们看看什么适合你。”他拿出一条印有银色刻度的卷尺,“你用哪只胳膊使魔杖?”
接下来的过程像一场奇特的试炼。奥利凡德先生根据卷尺自动测量的数据,从架子上抽出一个又一个盒子。哈利试了一根又一根魔杖:橡木的、独角兽毛的、凤凰尾羽的……但都不对。有的毫无反应,有的只是喷出一串火星,有的甚至让旁边的书架剧烈摇晃。奥利凡德先生却越来越兴奋:“挑剔的顾客?没关系!我们总会找到最完美的配对!”
终于,奥利凡德先生从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拿出一个深色的盒子,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又带着一丝探究。“非凡的组合……紫杉木,凤凰羽毛,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力量强大……非常强大。试试这个。”
哈利接过魔杖。指尖触碰到乌黑杖柄的一刹那,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仿佛魔杖本身在轻微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他下意识地一挥——
一道炽烈的红光从杖尖迸射而出,如同烟花般在狭小的店铺里炸开,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类似焚香又带着一丝凛冽的气息。墙壁上的魔杖盒发出共鸣般的轻响。温暖的感觉包裹着哈利,但在这温暖之下,他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冰冷的、锐利的能量在魔杖核心流动,与他灵魂深处的某个部分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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