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森加摩的庭审以令人窒息的效率结束了。小矮星彼得(尽管精神崩溃且失去四肢)在吐真剂和大量证据面前无可辩驳,西里斯·布莱克当庭被宣布无罪释放。魔法部试图掩盖部分细节,但真相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已然无法阻挡。
当西里斯终于卸下那些沉重的镣铐,步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出审判室时,外面等候的记者和人群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同情、好奇、审视,甚至还有残留的恐惧。但他浑不在意,那双灰色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在人群中扫视,最终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站在角落、试图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的黑发少年。
没有多余的言语,西里斯大步穿过人群,无视了所有试图上前采访的记者,径直走到哈利面前。他比哈利记忆中(或者说,在照片中看到的)要瘦削憔悴得多,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生命力,却比任何画像都要炽烈。
他伸出手,没有拥抱——似乎觉得此刻的自己还不够洁净,或者不确定哈利是否会接受——而是用力地、紧紧地捏住了哈利的肩膀。那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仿佛确认对方真实存在的颤抖。
“哈利。”西里斯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多年未曾正常说话,但里面蕴含的情感却汹涌澎湃。
哈利抬起头,看着这个素未谋面却已为他颠覆了人生的教父。他看到了西里斯眼中的激动、宽慰,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痛苦。但他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关于彼得下场的质问或评价。
“他们告诉我了,”西里斯开口,声音低沉,目光紧紧锁着哈利,仿佛怕他消失,“关于彼得……他现在的样子。”
哈利的心微微一提,准备迎接任何形式的评判——无论是像斯内普那样的警告,还是像罗恩那样的愤怒与失望。
但西里斯接下来说的话,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西里斯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护犊之情,“我不在乎他遭受了什么。他活该下地狱!就算你当时直接杀了他,我也只会觉得便宜了他!”
他的手指更加用力,几乎要嵌进哈利的骨头里。“听着,哈利,你给我记住,牢牢记住:你是我的教子。詹姆和莉莉把你托付给我,虽然我这个混蛋搞砸了……搞砸了一切……但你现在站在这里,你就是我西里斯·布莱克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也是布莱克家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仍在窥探的人群,眼神里充满了狼一般的警惕和威胁,最终回到哈利脸上,语气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血腥的宣誓意味:
“我们从今天起,在这世界上只有彼此。过去的事情,无论对错,都过去了。但从此以后,不管是谁——魔法部、邓布利多、斯内普、甚至是那些还在暗处窥伺的伏地魔残党——任何人,想要伤害你,或者想要因为任何狗屁理由把你从我跟前带走,都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番话没有任何关于道德界限的讨论,没有对黑魔法使用的担忧,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守护宣言。在西里斯非黑即白、被仇恨与阿兹卡班岁月磨砺得异常尖锐的世界观里,哈利是他的家人,是他赎罪的唯一对象,这就足够了。哈利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只是向仇敌讨还了血债,仅此而已。
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至于贝拉特里克斯和罗道夫斯……还有那些可能残存的、手上沾着詹姆和莉莉血的渣滓……那是我的猎物,我的复仇。你不用再为此弄脏你的手,哈利。这些事,交给我。”
他是在告诉哈利,他理解并某种程度上认可了哈利的复仇,但他要将未来更黑暗、更直接的杀戮,揽到自己身上。他要为哈利撑起一片天空,一片由布莱克家族的疯狂与忠诚构筑的、扭曲却绝对安全的天空。
哈利看着西里斯,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近乎偏执的保护欲。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那份冰冷的孤独感,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一种滚烫的、名为“归属”的东西。这不是邓布利多那种充满智慧的引导,也不是罗恩那种带有条件的原谅,这是毫无保留的、来自血脉(即使是教父与教子)的联结与庇护。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覆盖在西里斯紧紧抓着他肩膀的那只冰冷、骨节分明的手上。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胜过千言万语。
阳光透过魔法部高大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这一对刚刚团聚、背负着沉重过去与黑暗秘密的教父教子身上。他们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身后是审判室的喧嚣与一个时代的终结,前方是未知的、布满荆棘的未来。但至少在此刻,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西里斯看着哈利,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除了痛苦和仇恨之外的东西——一种近乎脆弱的重生希望。而哈利,在那片冰冷的内心深处,似乎也有一小块坚冰,在西里斯滚烫的守护誓言中,悄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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