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冰谷的寒风在城堡的骨髓里尖啸,却穿不透观星台那直刺铅灰色天穹的、由古老黑曜石构筑的锥形尖顶。这里是德姆斯特朗的制高点,是离冰冷星辰和永恒冻土最近的地方,也是离所有尘世喧嚣与期待最远的“孤岛“。没有幽蓝的火把,只有几块镶嵌在墙壁上的、散发着微弱寒光的月光石,将空旷的圆形空间映照得一片惨淡的银灰。空气凝滞如万载寒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楚,吸入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无数细小的冰晶,冻结着肺叶,也冻结着翻涌的思绪。
哈利独自站在观星台中央。脚下是光滑如镜、布满细微霜花的黑曜石地面,倒映着上方穹顶那模拟出的、缓慢旋转的冰冷星图。深蓝色的校袍在绝对的低温下变得硬挺,边缘凝结着白色的霜花。他没有看星图,也没有看脚下孤绝的倒影。他背对着唯一的、通向下方世界的螺旋阶梯入口,面朝着巨大拱形窗洞外那无边无际的、被铅灰色云层和呼啸风雪统治的冻土荒原。
绝对的寂静。绝对的寒冷。绝对的……“孤绝“。
这份孤绝,如同一面冰冷的透镜,将灵魂深处翻涌粘稠黑血的冰潭,折射得无比清晰、无比刺眼。也将在德姆斯特朗经历的一切、过往十三年人生中堆积的所有不被理解的愤怒、所有被压抑的嘶吼、所有被冠以“邪恶”标签的守护,都赤裸裸地、血淋淋地摊开在这片属于绝对零度的祭坛上。
“理解?”
哈利的嘴角无声地勾起,那弧度在惨淡的月光石映照下,冰冷、嘲讽、浸透了绝望的悲凉。
“谁来理解?”
“邓布利多?” 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与悲悯的蓝眼睛浮现在眼前。他理解什么?他理解的是他宏大的棋局!是所谓的“更伟大的利益”!是他用“爱”编织的、看似温暖实则冰冷的囚笼!他把自己丢在德思礼家的碗柜里,像丢弃一件碍眼的包袱,整整十一年!那狭窄、黑暗、充斥着蜘蛛、灰尘和弗农姨父咆哮、佩妮姨妈刻薄冷眼、达力拳头的地方!那是一个连家养小精灵都不如的牢笼!他邓布利多知道吗?他理解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忘、连一口饱饭都是奢望、只能在恐惧和饥饿中蜷缩着等待天明的绝望吗?
“他没能保护我。” 这个认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哈利灵魂最脆弱的角落。不仅没能保护,他甚至亲手将自己推进了那个地狱!所谓的“血缘保护”?那不过是一个冷漠的巫师,为了他更大的棋局,将一个婴儿随手丢给最憎恨魔法的人渣时,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罗恩?金妮?“ 哈利的心像被冰锥刺穿。韦斯莱家曾短暂地温暖过他,罗恩、纳威的友谊曾是他逃离德思礼阴影后的第一道光。金妮羞涩的笑容也曾像冬日的暖阳。可当真正的黑暗降临呢?当蛇怪在密室游弋,当日记本操控金妮的生命,当芬恩·埃里克森用最恶毒的话语践踏他父母用生命筑起的最后屏障时……他们能做什么?
“是我!“ 冰冷的火焰在哈利胸腔里无声咆哮!“是我用钻心咒让彼得那个叛徒在遗忘中腐烂!是我用手段逼出了他的真身,洗刷了西里斯的冤屈!是我在密室里挡住了蛇怪的凝视,是我用索命咒撕碎了里德尔的残影!是我!用‘粗鲁’的力量,让芬恩·埃里克森像蛆虫一样在秽物中哀嚎、理解了他口中‘虫子’的真正含义!”
“是我保护了他们!用你们口中‘邪恶’的方式!用你们恐惧的力量!“
“凭什么!“ 一股磅礴的、足以掀翻整个观星台的怒意,混杂着深不见底的委屈和不甘,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地心熔岩,在哈利冰封的灵魂深处轰然爆发!
“凭什么这力量要被贴上‘邪恶’的标签?凭什么我扞卫血仇、守护所珍视之物的方式要被你们用恐惧的目光审判?”
他猛地抬起头,惨淡的月光石光芒映照着他苍白的脸。那双深潭般的绿眸,此刻彻底被翻涌的、如同粘稠沥青般的“黑血“所充斥!猩红的光芒在其中疯狂闪烁、爆裂!如同被点燃的深渊!
“力量!“ 这个词语在他脑海中轰鸣,如同魔鬼的咆哮!
“力量何分善恶?!“ 它只是“工具“!是“刻度“!是“存在“本身最赤裸的延伸!
邓布利多的“爱”是力量!它守护了什么?守护了他在德思礼家的十一年地狱吗?
伏地魔的“恐惧”也是力量!它至少……“真实“!它至少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让那些像德思礼一样卑劣的、只会欺凌弱小的蛆虫,连仰望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冰冷、疯狂、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念头,如同破冰而出的海妖,缠绕上哈利被愤怒和孤绝占据的思维:
“就算成为伏地魔……又如何?”
这个想法本身,带着一种亵渎神明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快意!伏地魔……那个杀死他父母的仇人,那个他毕生对抗的阴影……他的名字,此刻却像一面黑色的旗帜,在哈利内心绝望的风暴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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