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束。傅星燃在客房的床上睁开眼,眼底是宿醉般的血丝和一片沉沉的死寂。昨晚那条朋友圈像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连同那个空荡的海景露台、冷掉的菜肴、以及季骁然在电话里愤怒的质问声,交织成一幅巨大的、充满讽刺的画卷,在他眼前反复播放。
他起身,冲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流刺激着皮肤,却无法唤醒那颗已然麻木的心。镜中的男人,下颌线紧绷,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冷厉。他仔细地刮净胡茬,换上熨帖的高定西装,打上领带,将所有的情绪重新封存在那副商业精英的完美外壳之下。
今天,是鼎曜集团旗下新的商业地标——「中央天街」正式开业的日子。这是集团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投入了巨额资金和无数心血,吸引了全城的目光。开业典礼至关重要,不仅关乎项目本身的声誉,也影响着鼎曜集团的股价和未来战略。
作为集团总裁,他必须出席,并且要以最完美的状态。
同时,他心底某个角落,那个即便被反复践踏却仍残存着一丝愚蠢期望的角落,冒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或许,在这种重要的公开场合,以“傅太太”的身份站在他身边,能让她意识到他们婚姻的存在,能让她……稍微收敛一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嗤之以鼻。真是无可救药。
早餐桌上,气氛依旧冰冷。温若兮穿着睡袍,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眼神有些飘忽,似乎还没从昨晚的“庆祝”中完全回过神来。她甚至没有抬眼看他,更别提记得昨天是他的生日。
傅星燃放下咖啡杯,声音平稳地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今天下午三点,‘中央天街’开业典礼,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出席。”
这不是商量,更像是通知。在过去,这种重要的场合,温若兮虽然偶尔会抱怨无聊,但最终都会配合。
然而,今天不同了。
温若兮闻言,立刻蹙起了精心描画过的眉毛,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烦的神情,语气带着抱怨和抗拒:“又去那种场合?无聊死了!一堆人假惺惺地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还要穿着高跟鞋站那么久,累都累死了。我不去!”
傅星燃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这不是普通的应酬。‘中央天街’对集团很重要,你作为我的妻子,出席是理所应当的。这对公司形象,有正面作用。”
他刻意强调了“妻子”和“公司形象”,试图唤起她哪怕一丝一毫的责任感。
可惜,没有。
温若兮反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委屈和指责:“公司形象!公司形象!你眼里就只有你的事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那种场合对我来说就是折磨!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为什么总要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她的话语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充满了蛮横和不理解,仿佛他提出的是一个多么无理取闹的要求。
傅星燃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心底那片冰原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涌出的是更加深沉的失望和冰冷的嘲弄。他不考虑她的感受?那他过去几年为她创造的物质条件、无底线的包容、甚至在她“加班”时独自承受的孤独和猜忌,又算什么?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硝烟的时刻,温若兮放在桌上的手机,像是掐准了时机一般,再次尖锐地响了起来。
那特定的铃声,让温若兮的脸色瞬间一变,之前的厌烦和委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意识的紧张和关切。她甚至忘了还在和傅星燃争吵,立刻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江沐风”三个字时,眼神都亮了几分。
她几乎是秒接,声音是傅星燃久违的、带着软糯和急切:“喂?沐风,怎么啦?”
电话那头的声音隐约传来,似乎有些焦急和无奈。傅星燃听不真切,但他能看到温若兮的表情随着电话里的内容不断变化。
“老家的亲戚?怎么突然来了?……几个人啊?……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去接待?……哎呀,可是……”她说着,为难地瞥了一眼对面脸色已然彻底冰封的傅星燃,但电话那头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恳求或者卖惨的话。
温若兮的眉头蹙起,咬了咬下唇,仅仅犹豫了几秒钟,脸上便露出了下定决心的表情,语气也变得坚定和温柔:“好啦好啦,你别急,我知道了。你一个人应付亲戚确实不容易……嗯,你把地址发我,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找你。放心吧,有我在呢。”
挂了电话,她看向傅星燃,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我也是没办法”的表情,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敷衍:“星燃,开业典礼我真的去不了了。沐风……哦不,是我一个老家的远房表亲突然来了,人生地不熟的,沐风一个人招呼不过来,我得去帮帮忙。这种接待亲戚的事情,总不能也推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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