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城西区公安分局门口。
温若兮站在灰扑扑的台阶下,仰头望着那庄严的国徽,双腿像是灌了铅。她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早上精心涂抹的廉价口红早已斑驳脱落。身上那件米色风衣还是去年傅星燃陪她在专柜买的,如今袖口已有些磨损起球。
她在门口踌躇了足足十分钟,才鼓起勇气走进办事大厅。
大厅里人来人往,有焦急的家属,有垂头丧气的当事人,空气里弥漫着烟味、汗味和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温若兮走到接待窗口,声音细若蚊蝇:“您好……我……我想问问江沐风的情况。”
窗口后的女警抬眼看了看她:“叫什么名字?和你什么关系?”
“温若兮……我是他……女朋友。”说出“女朋友”三个字时,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女警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公事公办地说:“江沐风因敲诈勒索被行政拘留十五天,现在拘押期间,非直系亲属不能探视。你可以按规定送些生活必需品,到那边窗口办理。”
不能见……连见一面都不能……
温若兮的心直直地沉下去。她不死心,双手扒着窗口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警察同志,我能不能……能不能和他说句话?就一句!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他……”
“是不是冤枉的,法律自有判断。”女警打断她,语气虽不严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证据确凿,他自己也承认了。你要是想为他好,就让他好好反省,配合改造。下一个!”
后面排队的人已经开始催促。温若兮被那眼神看得无地自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踉跄着退开。她站在大厅中央,看着那些匆匆来去的人影,看着墙上“执法为民”的红色大字,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安局大门的。午后的阳光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刺骨的冷。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像个游魂一样,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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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鼎曜集团总裁办公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红木办公桌上投下整齐的光斑。傅星燃坐在宽大的座椅里,手中拿着一份最新的项目可行性报告,神情专注。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茶香袅袅。
季骁然敲门进来,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大咧咧地在对面坐下:“搞定了!刚接到王队电话,流程走完了,十五天,一天不少,案底留得牢牢的。”
傅星燃从报告中抬起头,神色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只是某个无关紧要的日程安排。
“你是没看见那小子被抓时的怂样!”季骁然想起仓库里那一幕,嗤笑一声,“吓得都快尿裤子了,站都站不稳。还‘白月光’呢,我看是‘白痴’还差不多。这下好了,吃半个月公家饭,出来还背着案底,我看他还怎么蹦跶。”
傅星燃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叶,抿了一口。茶水温润,入喉回甘。他将报告翻过一页,语气淡然:“咎由自取罢了。对了,城北那个文化综合体项目的初步资料,发给瑾禾了吗?”
季骁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友这是根本就没把江沐风的事放在心上,注意力早已转到正事上去了。他心中暗叹,这才是他认识的傅星燃,理智、清醒、从不沉溺于无谓的情绪。
“发了,早上就发了。许总监回复说会认真研究,一周内给初步反馈。”季骁然说着,观察着傅星燃的表情,试探着加了句,“晚上……约了许总监吃饭?讨论项目?”
傅星燃抬眸看他一眼,那眼神分明看穿了他的促狭,却也没否认,只道:“嗯,约了六点半,湖滨那家新开的意境菜。你要不要一起?”
“我可不当电灯泡!”季骁然立刻摆手,咧嘴笑道,“你们好好‘讨论项目’,我约了程薇看电影。不过说真的,星燃,许清媛确实不错,你得把握机会。”
傅星燃没有接话,唇角却微微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重新将目光投回手中的报告。办公室内恢复宁静,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窗外,城市天际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切井然有序,仿佛那个叫江沐风的人,从未掀起过任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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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温若兮终于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回到了那间位于老旧小区的出租屋。
她用颤抖的手掏出钥匙,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门开了,一股混合着泡面味、灰尘味和淡淡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只有二十多平米,一眼就能望到头。一张双人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掉漆的桌子,两把塑料凳子,这就是全部家当。窗户玻璃有些脏污,透进来的夕阳余晖显得浑浊黯淡。
她的目光落在门缝下塞着的几张纸片上——是催缴房租和水电费的通知单。这个月又拖了几天,房东早上还在微信里语气不善地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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