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初夏,一个微风和煦的清晨。
市妇幼保健院顶层宽敞明亮的VIP产房外,气氛安静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傅星燃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背影挺直,但每隔几秒就无意识地抬起手腕看表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将近十个小时。许清媛是凌晨进的产房,过程虽然顺利,但初产的艰辛依然让等在外面的人倍感煎熬。
季骁然和程薇也在,程薇陪着孟淑琴和柳玉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轻声安慰着两位同样紧张的母亲。季骁然则靠在墙边,想跟傅星燃说点什么轻松的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但看到好友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泛白的指关节,又把话咽了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淡淡的气味,偶尔有护士匆匆走过,脚步声清晰。
突然,产房那道厚重的门被从里面轻轻推开,一位穿着浅绿色洗手衣、戴着口罩的助产士走了出来,她摘下口罩,脸上带着轻松而喜悦的笑容。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傅星燃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门前,眼神急切。
“恭喜!母子平安!”助产士的声音清晰而愉快,“是个健康的男宝宝,体重六斤八两,各项评分都非常好。妈妈状态也稳定,就是有点累,正在观察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去看他们了。”
“男孩?清媛怎么样?真的都好吗?”傅星燃连声追问,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有些发哑。
“都好,特别好。妈妈很勇敢,宝宝也很配合。”助产士笑着肯定,“您可以稍微准备一下,过会儿护士会安排您进去。”
话音刚落,走廊里紧绷的气氛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取代。孟淑琴和柳玉茹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互相握住手,眼眶瞬间就红了,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太好了……老天保佑……” 程薇也开心地抱住了季骁然的胳膊。
傅星燃却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得有些懵,他愣在原地,几秒钟后,才缓缓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下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眼底却迅速弥漫开一片湿润的水光。他转过身,用力抹了一把脸,再转回来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到极致的笑容。
等待的十几分钟,比之前的十个小时更加难熬,却充满了甜蜜的期待。当护士示意他可以进入病房时,傅星燃几乎是屏着呼吸,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病房里光线柔和,温度适宜。许清媛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颊边,神情是生产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闪烁着温柔而满足的光芒。她怀里,用柔软的浅蓝色襁褓包裹着一个小小的、红彤彤的婴儿。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眼,望向门口,对上傅星燃急切又温柔的目光,她微微笑了笑,示意他过来。
傅星燃几乎是挪着步子走到床边的。他的目光先是在妻子脸上停留,充满了心疼和感激,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虔诚地,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襁褓上。
小婴儿闭着眼睛,皮肤还带着新生儿特有的红皱,头发乌黑湿润,小嘴微微嘟着,正睡得香甜。他的五官轮廓,虽然还稚嫩,但那挺直的小鼻梁,饱满的额头,还有那抿着的嘴唇弧度……依稀已经有了傅星燃的影子。
“星燃,你看,我们的儿子。”许清媛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却无比柔软。
傅星燃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却又怕惊扰了这小小的生命,最终只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襁褓的边缘。他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孩子脸上,心脏像是被最温暖柔软的东西填满了,胀得发酸,又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感动。
“他……他真小……” 傅星燃的声音哽了一下,随即,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悦、感动、责任感和一种初为人父的强烈震撼混合在一起的宣泄。他俯下身,在许清媛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带着咸湿泪水的吻,“清媛,谢谢你……辛苦你了……真的,谢谢你……”
然后,他又低头,极其轻柔地,吻了吻儿子小小的、光洁的额头。那温热的、带着奶香的触感,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神奇与厚重。
许清媛看着他激动落泪的样子,自己的眼眶也再次湿润,但笑容却越发甜美。她小心地将孩子递过去:“抱抱他?”
傅星燃身体一僵,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可以吗?会不会弄疼他?”
“轻一点,托住他的头颈就好。”许清媛柔声指导。
傅星燃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完成一项无比神圣的使命,他极其小心、笨拙却又无比珍重地,从许清媛怀中接过了那个柔软的小生命。当儿子那轻飘飘又沉甸甸的重量真实地落入他臂弯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责任感和保护欲瞬间充盈了他的胸腔。他僵硬地调整着姿势,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臂弯里的小脸,仿佛捧住了全世界最易碎也最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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