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第二个周末,天气晴好。
上午九点多,傅星燃换上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从衣帽间走出来时,许清媛已经给承宇穿戴整齐。四个多月的小家伙被妈妈套上了一件浅蓝色的小T恤,下身是舒适的棉质长裤,正躺在婴儿床上挥舞着小手小脚,嘴里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
“今天天气真好,爸妈刚才打电话说,特意去市场买了新鲜的河虾和春笋,要做你爱吃的油焖笋。”许清媛一边整理着出门要带的妈咪包,一边笑着说。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棉麻长裙,外搭浅蓝色针织开衫,长发松松地编了个侧辫,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又清爽。
傅星燃走到婴儿床边,俯身逗弄儿子。承宇看到爸爸,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手抓住傅星燃伸过来的食指,攥得紧紧的,咧开没牙的小嘴笑。
“这小子劲儿越来越大了。”傅星燃眼神柔和,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细软的头发,“走吧,今天带你去看看爸爸从小长大的地方。”
许清媛将妈咪包递给他,自己弯腰小心地抱起承宇。小家伙到了妈妈怀里,立刻安分了许多,小脑袋依偎在许清媛肩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车子驶出滨江壹号的地下车库,汇入周末上午不算拥挤的车流。傅星燃开车,许清媛抱着承宇坐在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旁——虽然承宇还小,但傅星燃坚持从出生起就让他习惯安全座椅,只是在旁边多加了个婴儿专用头枕,许清媛便坐在一旁照看着。
车窗半开,初夏的风带着温热的气息灌进来,混合着城市里隐约的草木香。承宇似乎对窗外的流动景象很感兴趣,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偶尔还会发出兴奋的“咿呀”声。
“他今天精神真好。”许清媛从后视镜里看到傅星燃的侧脸,轻声说。
“嗯。”傅星燃应了一声,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车子穿过繁华的商业区,渐渐驶向老城区方向。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老建筑取代,街道变窄,路两旁的法桐树荫浓密,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越接近老城巷,傅星燃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这条路线,他太熟悉了。从小学到高中,每天都要骑着自行车往返;后来创业初期,经常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父母那间不大的老房子;再后来……和温若兮刚结婚那阵子,他也曾带着她回来吃饭,那时候母亲总是做一桌子菜,温若兮会礼貌地笑着,说“妈做的菜真好吃”,但眼神里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勉强。
那些以为早已淡忘的画面,随着熟悉的街景一一浮现,清晰得令人心惊。
车子转过一个路口,“老城巷”那块褪了色的旧路牌映入眼帘。巷口那家开了三十多年的粮油店还在,店主老陈正坐在门口的小凳上择菜;隔壁的理发店门敞着,老师傅在给一个老大爷剃头;再往里,是傅星燃小学时常光顾的文具店,门面已经重新装修过,但招牌还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一切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傅星燃将车停在巷口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巷子太窄,车子开不进去。他下车,打开后车门,从许清媛怀里接过承宇。小家伙换了人抱,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但闻到爸爸身上熟悉的气息,很快又安静下来,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许清媛拎着妈咪包下车,走到傅星燃身边。她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男人周身气场那一瞬间的凝滞——虽然傅星燃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翻涌着太多她读得懂的情绪。
那是回忆的重量。
“这里……变化不大。”许清媛轻声开口,目光扫过斑驳的墙壁、爬满绿藤的老式窗棂、青石板路上深深的车辙印。她以前也来过老城巷几次,都是因为工作考察或路过,从未像今天这样,以“傅家儿媳”的身份,带着孩子回来。
“嗯,老城区改造规划一直没落实,好多老街坊都还在。”傅星燃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抱着承宇,脚步不自觉地放慢,“我读小学时,这条路还是石子路,下雨天总会积水。后来街道出钱铺了青石板,好走多了。”
他说着,目光掠过巷子深处那棵老槐树。树冠如盖,枝叶在初夏的风里轻轻摇曳,投下一片清凉的阴影。傅星燃记得,小时候夏天,他和季骁然还有其他玩伴,经常在那棵树下玩弹珠、拍画片,一玩就是一个下午。母亲孟淑琴会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喊:“星燃,回家吃饭了!”声音能传遍半条巷子。
再往前走,经过老城巷小学的侧门。周末的校园很安静,红色砖墙有些剥落,铁门紧闭着。傅星燃在门口停顿了几秒,仿佛能听到多年前课间的喧闹声、上下课的铃声,还有放学时涌出校门的孩子潮。
他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温若兮。
不是同班,是隔壁班。那时候的温若兮扎着高高的马尾,皮肤白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是年级里公认的“漂亮女生”。傅星燃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一次年级联欢会上,温若兮跳了一支民族舞,舞姿轻盈,台下掌声雷动。少年懵懂的心动,就像春风里悄然绽开的花苞,羞涩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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