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比前几日淡了些,像一层半透明的纱,裹着青云宗的青石山道。露水滴在灵田的青禾叶上,顺着叶脉滚到根部,在泥土里砸出细小的湿痕。林衍跟着刘长老、李长老往长老堂走,双手捧着装有 “众证笺” 和交易账的木盒,盒壁是冰凉的紫檀木,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边缘,却悄悄打开木盒一角 —— 确认 “众证笺” 上的签名没被褶皱,最末自己的名字还带着炭笔的淡痕,想起昨夜弟子们围坐烛火、一笔一划签名的模样,心里的紧张稍稍压下。怀里的半块灵植锄碎片贴着心口,木纹硌着皮肤,像是师父墨尘在轻轻拍他的肩。
“别慌。” 刘长老走在他身侧,声音沉稳如浸了晨露的青石,“证据链全了,还有十四位弟子的亲笔签名,长老们不会偏私。只是外门的刘管事,是王虎的远房表亲,待会儿定会刁难,你如实说,有我们在。”
林衍点了点头,目光越过薄雾,落在前方的长老堂 —— 那是青云宗最肃穆的建筑,朱红的大门上刻着 “公正廉明” 四个烫金大字,笔画里还嵌着细砂,在晨光里泛着淡光。门前立着两根两人合抱的楠木柱,柱上缠着老青藤,藤叶间挂着的晨露,滴在门前的石阶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飞檐的影子。远远望去,长老堂的飞檐刺破薄雾,像一把护着宗门的剑,带着岁月的沉厚。
李长老走在最前面,伸手推开大门时,门轴发出 “吱呀 ——” 的长响,像是老物件在诉说过往。堂内的檀香立刻漫了出来 —— 从两侧的铜炉里飘出,缠绕着梁上的雕花,混着陈年宣纸的墨香,落在肩头都带着肃穆。正前方摆着一张长长的紫檀木议事桌,桌后坐着七位长老,宗主坐在正中,须发皆白,穿一身绣着云纹的素色长袍,眼神温和却藏着威严;刘管事站在长老席侧旁,穿着外门管事的靛蓝色服饰,双手抱胸,眉眼间与王虎有几分相似,正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林衍,嘴角撇出一丝不屑。
“刘长老、李长老,你们来了。” 宗主开口,声音不高,却顺着檀香传到堂内每个角落,“听说你们要禀报国事,还带了位杂役弟子?”
刘长老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衣摆扫过地面的青砖:“宗主,各位长老,此次前来,是为杂役房管事王虎勾结山匪、克扣弟子资源一事。这位是杂役弟子林衍,是他最先发现王虎的异常,也是他牵头收集了证据,连‘众证笺’都是他一户户去劝、一个个去请,才凑齐的签名。”
林衍连忙跟着躬身,双手将木盒举到胸前,指尖攥着盒边缘,指甲微微泛白:“弟子林衍,见过宗主,见过各位长老。”
“一个穿杂役服的毛头小子,也敢闯长老堂说三道四?” 刘管事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拔高,带着刻意的嘲讽,“王虎管杂役房时,你还在山里捡柴火呢!他在宗门待了十几年,平日里勤勉得很,怎么可能勾结山匪?我看你是想攀附长老,故意编瞎话诬陷他!”
林衍心里一紧,指尖的木盒差点晃了晃。但怀里的锄柄碎片硌着心口,突然想起师父当年在灵田边说的 “证据是正义的骨头,只要骨头硬,就不怕人泼脏水”,瞬间定了神。他抬头看向刘管事,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刘管事,弟子不敢编瞎话。王虎的罪行,有三样证据:一是他的私人账本,记着克扣的口粮、灵气石,还有卖灵草的明细;二是黑风岭山匪头领黑疤的交易账,时间、数量都跟王虎的账本对得上;三是灵植阁的领料册,他以‘驱虫’为由领走的灵草,根本没用到杂役房。还有这张‘众证笺’,十四位弟子的签名,都是被他欺压过的人,若是不信,弟子可以把人都叫来对质。”
“哦?” 宗主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刘长老身上,“证据何在?呈上来看看。”
刘长老接过林衍手里的木盒,放在议事桌上,一一打开:“这是王虎的私人账本,各位长老看这里 —— 五月初三,‘杂役房领清心草五十株,实发十株,余四十株售黑风岭’,下面还记着‘得灵气石三十块’;这是黑疤的交易账,同样是五月初三,‘收清心草四十株,付灵气石三十块’,字迹虽然潦草,却能对得上。” 他又拿起灵植阁的领料册,翻到五月初三那页,“这里有灵植阁弟子的签名,还有王虎的领物手印,写着‘杂役房驱虫用’,可杂役房的弟子都说,上个月根本没见过清心草。” 最后,他展开 “众证笺”,上面的签名密密麻麻,“这是十四位弟子的亲笔签名,有杂役房的,也有外门的,都是受害者。”
长老们传阅着证据,动作里满是凝重 —— 陈长老捏着账本的指节用力,纸上的墨迹都被蹭出淡痕;张长老翻黑疤的交易账时,眉头拧成了结,时不时抬头扫向刘管事,眼神里满是质疑;坐在最右侧的李长老,手指点着 “众证笺” 上的名字,轻声念出 “李二、赵小远”,又看向门口,像是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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