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很顺利地就找到了艾伦。
赌场的空气浓稠得近乎粘腻,香水、酒精和汗味混合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幕布笼罩在头顶。
四周人声鼎沸,骰子滚动的声音、荷官冷漠的报点声、筹码撞击桌面的清脆声此起彼伏,织成一片永不停歇的喧嚣。
灯光从穹顶垂落,冷白与金黄交织,把每一张牌桌都镀上了一层虚假的光彩。
赌徒们神情或狂热、或绝望,他们的眼睛被灯光映得发亮,像是被欲望驱使的野兽。
而在这一切嘈杂中,艾伦却像个不合时宜的异类。
他靠坐在椅子里,姿态随意,双腿微微交叠,身子却自然地占据了赌桌的核心。
他的手中握着几张牌,指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某种从容不迫。
那不是赌徒应有的急躁,而像是一个早已知晓结果的人在配合演出。
安德鲁注意到,当他们三人一同走近时,艾伦恰好抬起头。
目光相撞的一瞬,艾伦眼底没有惊讶,甚至没有迟疑,他只是平静地与他们对视,像是早在等待。
牌桌上的人还在叫嚷,可艾伦却随意地把手中牌一扣,动作干脆。
“各位,今天先到这里。”
他说得很自然,不带一丝迟疑,仿佛这场对局的输赢根本不重要。
他的对手们有些不满,但看到他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度,只能讪笑着起身,嘴里嘟囔几句抱怨,却没有真正阻拦。
艾伦转过身,神情镇定,朝安德鲁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的态度并不生硬,反而带着几分主人请客的自然,好像不是被人找上门,而是早已计划好要与他们见面。
三人跟在他身后,穿过赌场的走廊。
四周的声浪逐渐远去,仿佛有人在身后拉上了一道厚重的帷幕。
走廊上的吊灯被压低,灯罩里透出昏黄的光,投在地砖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
脚步声在瓷砖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艾什莉低着头,脚步轻快而干脆,她的眼神却始终冷淡,像是在警惕着四周的每一丝动静。
安德鲁走在她身侧,步伐稳健,表情沉静,眼神偶尔扫过走廊的尽头。
至于浪子,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随时在消解空气中的紧张感,但安德鲁知道,他笑得越轻巧,心里就越在盘算。
走到一间包厢门口时,浪子忽然停住了。
“等等。”他伸出手,笑得玩味,却挡在众人前方,“我先进。”
没有人反对。
他推门进去,房间的灯光立刻溢出,映亮他脸上的笑意。
包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长桌,两侧各摆着椅子,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巧的酒柜,几瓶红酒整齐地排列其中,标签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黄。
窗帘紧紧拉着,厚重的布料隔绝了外面的光与声。空气安静得近乎凝固,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听见回声。
浪子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挑剔得近乎谨慎。他绕着房间一周,每个角落都不放过,脚步缓慢却均匀。
他伸手拉开窗帘,确认外面确实只有走廊和玻璃的反光。
接着他走到酒柜前,推开柜门,随手取下一瓶酒,用指尖在瓶身抹过,低头嗅了嗅瓶口是否散发异常气味。
随后,他又蹲下身,把桌下的空间仔细看过,甚至敲了敲木板,像是在确认是否有暗格。
整个过程里,他嘴角始终挂着那抹不屑的笑,可那笑意和动作之间的落差,反倒让人觉得他随时会出手。
最终,他直起身,朝门口摆摆手。
“进来吧,安全得很。”
安德鲁和艾什莉一前一后走进来,轻轻关上门。
随着门锁扣合,外面的嘈杂声瞬间被隔绝,只剩下包厢里的安静呼吸声。
艾伦没有多余动作,他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灯光从头顶落下,把他脸上的阴影压得更深。
他的眼睛深陷,黑白分明,冷得像湖水。
“我知道你们要找我。”
他说得平稳,甚至有几分主动。
艾什莉眉头微挑,余光扫过他,唇角紧绷,却不答话。浪子靠在门边,双臂交叉,像个看热闹的人,神情懒散,却并不放松。
安德鲁则在最安静的位置坐下,目光冷静而锐利。
“我是圣教的人,代号是【少爷】。”
艾伦继续说。
语气直接,不带半分迟疑。
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下来,每个人都在琢磨这句话的分量。
【少爷】。
安德鲁心里轻轻一动。
代号并非随意而取,它往往对应着某种象征,或身份,或特质。
而眼前这男人,鬓角已有霜白,眉眼深沉,额头隐约有岁月刻下的细纹。
他的姿态老练,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压得住场的沉稳。这一切,与“公子”二字形成了刺眼的违和。
艾伦似乎并不在意这种矛盾,他的语调没有起伏,继续缓缓开口:“我的司机,已经失联一天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随即补充了一句,冷漠得像是在丢弃一件坏掉的工具:“我不在乎他是死是活。我只想知道,你们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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