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刚触到丹炉边缘,就觉一股戾气顺着炉壁爬上来,像有无数细针在扎他的灵脉。这炉“聚魂丹”已是第七次炸裂,药渣混着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出几个燎泡,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反手将半焦的丹坯扣在石台上。
“又废了。”阿木蹲在旁边削木柴,刀刃把柴火劈得木屑乱飞,“柳姨当年炼这丹,也没你这么费药材。”
林渊没回头,抓起块湿布擦着炉底的焦痕,喉结滚了滚:“她当年有爹留的‘温火玉’,我只有这口破炉。”话音刚落,掌心的燎泡就被他捏破了,血珠滴在炉底,竟滋滋冒起白烟——这炉是他用三袋灵石从废品摊淘的旧物,炉底早裂了缝,全靠他用灵力堵着才没散架。
阿木突然把刀往地上一插,霍地站起来:“跟我来。”
林渊皱眉:“干嘛?”
“少废话。”阿木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山坳里走,木柴在他手里被攥得咯吱响,“再跟这破炉较劲,你娘留的那点灵草全得被你烧光。”
穿过两道崖壁,山坳深处竟藏着间石屋。阿木踹开门,里头一股铁锈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废丹,石桌上摆着尊裂了口的丹炉,炉身上刻的丹火纹与林渊心口的图腾一模一样。
“柳姨当年就在这儿炼药。”阿木指着石桌下的木箱,“自己看。”
林渊蹲下去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数十个药瓶,标签全是“聚魂丹·废”,瓶底的日期从他十岁那年排到去年冬天。最底下压着本牛皮册子,翻开第一页,柳氏的字迹歪歪扭扭:“渊儿灵脉弱,需以聚魂丹温养,然丹材稀缺,只能以废丹反复提炼……”
他指尖顿住,册子上还粘着片干枯的血渍,旁边写着行小字:“今日炉裂,伤了左手,倒省了一味‘凝血草’。”
“她哪有什么温火玉。”阿木突然开口,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那玉早被她当给坊市的王掌柜了,换了三斤‘养魂砂’,就是你现在用的药引。”他踢了踢墙角的废丹堆,“这些废丹,她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埋,说‘丹灵不散,埋在土里能养出灵草’,结果去年真长出片‘还魂草’,被你当杂草薅了喂兔子。”
林渊猛地抬头,手背的燎泡突然灼痛起来。他想起去年春天在后山拔的“杂草”,叶片上确实带着淡淡的金光,当时还骂骂咧咧说这草烧起来烟太大,不适合引火。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他攥着册子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说了你会信?”阿木冷笑一声,捡起块废丹扔过去,“你那时正为了抢块‘青纹石’,跟外门弟子打得头破血流,谁的话听得进去?”
林渊接住废丹,那丹虽裂了缝,却仍有暖意从指尖渗进来。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聚魂丹成了,娘能再陪你三年”,可那炉丹明明炸了,药渣溅了她一身,她却笑得满脸是灰:“没事,娘再炼。”
“她根本不是炼药时走的。”阿木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是帮你挡幽灯会的暗箭,箭上淬了‘噬魂散’,她怕你发现,硬撑着把最后半炉丹塞给我,说‘别告诉渊儿,他急了会闯祸’。”
林渊的灵力突然失控,周身的药瓶全被震落在地,碎瓷片混着药粉溅得到处都是。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石墙上,那口旧丹炉被震得晃了晃,炉盖“哐当”掉下来,露出里面半块凝结的丹坯——丹心处嵌着枚小小的玉片,正是他当年掉在山里的长命锁碎块。
“这炉是……”林渊的声音发颤。
“柳姨把你弄丢的锁片融进去了。”阿木别过脸,“她说‘灵脉弱怕什么,娘给你铸个魂’。”
就在这时,石屋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周烈的大嗓门撞进来:“林渊!幽灯会的人摸到山下来了,说要你交出‘聚魂丹’的丹方!”
林渊猛地转身,手背的燎泡已肿得发亮,他抓起那尊裂了口的丹炉,炉底的裂缝正汩汩往外渗着灵力——那是母亲用自身灵脉堵了三年的痕迹。
“丹方没有。”他一脚踹开石屋门,丹炉在手里转得呼呼作响,“但他们欠我娘的,今天该还了。”
周烈看得眼直:“你拿个破炉干嘛?我带了好家伙!”他从马鞍上解下柄重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柳姨藏在马厩的‘破邪剑’,她说哪天幽灯会敢来,就让你用这个劈了他们的阵旗。”
林渊没接剑,只是将丹炉往地上一顿。炉底的裂缝突然绽开金光,那些被他烧废的药渣、石屋里的废丹,竟全被吸了过来,在炉口凝成团旋转的光雾。
“阿木,”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分,“还记得柳姨教的‘碎丹术’吗?”
阿木眼睛一亮,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早等着了!”
幽灯会的人马已堵在山口,为首的瘦高个举着面黑旗,旗上的蛇纹在风里扭曲:“林渊,识相的把丹方交出来,不然这山坳里的药田,今天就全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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