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靴底碾过幽灯会坛主的手腕,听得见指骨碎裂的脆响。坛主脸上的蛇形面具裂了道缝,露出底下青黑的皮肤——那是被血蛇阵反噬的痕迹,像极了他刚才从石台上救下的孩子手背的纹路。
“说!最后一炉‘换魂丹’藏在哪?”周烈的破风刀抵住坛主咽喉,刀刃已经嵌进半分,血珠顺着刀身往下淌,在溶洞的石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坛主嗬嗬地笑,喉咙里像卡着团烂棉絮:“烧了……都烧了……”他突然猛地抬头,面具彻底崩碎,露出双翻白的眼睛,“柳氏的儿子……你娘当年就是用这招逼我毁丹的……可她没想到啊,血蛇阵早就刻进你们这些‘炉鼎’的骨头里了!”
林渊的指尖突然刺痛——是母亲留下的符纸在发烫。他低头看向掌心,那张歪扭的符纸正泛着金光,边角处竟慢慢显露出一行小字,是母亲的笔迹:“血契藏于丹火,破阵需以心为引”。
“阿木!”林渊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在溶洞里撞出回声。
阿木应声掷出火绒草粉,周烈顺势挥刀劈向石壁,火星溅在粉末上,瞬间燃起青蓝色的火焰。火光照亮了溶洞顶端的钟乳石,那些倒挂的石笋竟全是蛇形,此刻被火光映得像活了过来,鳞片上的纹路与石台上孩子们手背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林渊突然懂了。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炼丹时,总爱把烧裂的丹炉碎片收起来,说“碎玉能养魂”。此刻那些碎片仿佛就在掌心——母亲当年哪是在毁丹,她是把血蛇阵的核心碎片藏进了丹火里!
“周烈,带孩子们出去!”林渊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母亲刺的丹火图腾,那是他十岁生辰时,母亲用银针刺的,当时他还哭着闹说像块丑疤,“阿木,帮我守着阵眼!”
阿木的短刀在石缝里一旋,挑出块嵌着血丝的阵盘:“放心!当年柳姨教过我怎么锁阵!”他迅速在阵眼周围刻下防火符,那些扑过来的血蛇一靠近就被符光弹开,像撞在无形的墙上。
林渊踩着石台上的血迹,一步步走向阵中央。孩子们刚被周烈护着撤出溶洞,石台上还留着他们的体温,以及几根散落的发丝——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掉了根红绳,缠在石棱上,被火光照得像根细小的血线。
“娘,我以前总嫌这图腾丑。”林渊抬手按在心口,图腾被他的灵力激得发烫,“现在才知道,你早把破阵的法子刻进我骨头里了。”
坛主突然疯了一样扑过来,被阿木一脚踹翻在地。他趴在地上嘶吼:“你破不了的!这阵是用你们这些人的灵根养的,毁了阵,你们也会……”
话没说完就被阿木的短刀封住了嘴。阿木啐了一口:“柳姨当年说过,真正的灵根,是烧不毁、炼不化的。”他看了眼林渊,眼神里带着笃定,“就像你腕上那道疤,烧得越狠,长得越结实。”
林渊笑了笑,指尖的符纸突然飘起,贴在阵眼中央的凹槽里——那凹槽的形状,正好和母亲留下的丹炉碎片吻合。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全灌注进心口的图腾,图腾亮起时,整个人都像在燃烧。
“以我之血,引丹火为契——”他念出母亲符纸背面的咒文,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溶洞都在震颤,“破!”
符纸突然爆开,化作万千火星融入阵纹。那些血色蛇纹像被烫到似的蜷缩起来,石台上残留的血迹顺着纹路流回阵眼,在中央汇成一颗血珠——那是所有被夺走的灵根凝聚的精华。
“不——!”坛主的惨叫被血珠炸开的光芒淹没。
林渊感到心口一阵剧痛,像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又重塑,抬头时看见阿木正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是刚才掉了红绳的小姑娘,她手背上的蛇形印记正在消退,眼睛亮得像两颗星。
“哥哥,我好像……能感觉到灵气了。”小姑娘怯生生地说,抬手抓住一缕飘过的火光,那火苗在她掌心温顺地跳动。
林渊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起母亲最后一次给他炼丹的样子。那时她已经咳得厉害,却非要站在丹炉前,说“炼完这炉聚灵丹,我儿的灵根就能稳些了”。丹炉炸了,她用手去挡飞溅的碎片,手上烧出的疤,和他心口这图腾的形状一模一样。
“柳姨说得对。”阿木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灵根这东西,越熬越韧。”
林渊接过布,却没擦脸上的汗,只是望着溶洞顶端——那里的钟乳石还在往下滴水,滴在石地上,像极了母亲当年炼丹时,落在炉沿上的泪。
周烈带着孩子们折了回来,小姑娘举着掌心的火苗,兴奋地转圈:“周大哥你看!它不咬我了!”
周烈哈哈大笑,拍了拍林渊的肩膀:“行啊你小子,这一手比你娘当年还利落!”
林渊笑着摇头,心里却在说:娘,你看,你的聚灵丹没白炼。
这时,阿木突然指着坛主身下,那里渗出一滩黑血,血里混着些灰黑色的粉末——是之前丹炉炸开时的残渣。
“这是……”阿木用刀挑了一点,皱眉道,“幽灯会的‘骨粉’,他们真的在用修士的骨头炼丹。”
林渊的眼神沉了沉。他想起母亲留下的另一张符,上面画着个模糊的山谷,旁边写着“孽火源头”。
“周烈,”他转身往外走,心口的图腾还在发烫,却比刚才暖了许多,“把这坛主捆好交给药阁,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去哪?”周烈扛着刀跟上。
“去烧了他们的骨粉窑。”林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我娘的丹炉炸了三次,总不能让这些脏东西,污了真正的丹火。”
阿木眼睛一亮,摸出腰间的火折子:“正好,我这还有柳姨传的‘净火符’,烧这种东西,最干净。”
小姑娘蹦蹦跳跳跟在后面,红绳在辫梢甩来甩去,掌心的火苗一路跳跃,照亮了溶洞的出口,也照亮了林渊心口的图腾——那道曾被他嫌弃的“丑疤”,此刻在火光里闪着柔和的光,像母亲的手,轻轻按在他心上。
他知道,这一步,走得比任何时候都稳。因为脚下的路,是母亲用无数个熬红的夜晚铺的;手里的火,是她用掌心的疤焐热的。往后无论再走多少步,这丹火般的暖意,都不会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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