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格凝视着身旁那道唯有自己能见的血色虚影,眉头紧锁:“法则?什么意思?类似于…生命和死亡一类抽象的概念吗?”
虚影微微颔首,声音仿佛直接回荡在古兰格的意识深处:“没错,但我所指的【法则】,比你此刻理解的更为深远、更为根本。”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诡异的雨幕,望向了宇宙的根源
“【法则】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而是一切存在得以确立的根基。万事万物,无论有形无形,都立于法则之上。正是因为有了法则的约束与定义,才有了现在你所感知到的一切秩序与混乱。”
古兰格的血眸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升起更大的疑惑:“世界的存在是因为法则…那么从最本质的意义上讲,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至高无上的‘神明’,对吗?一切不过是法则的运行?”
“如果说,‘神明’只是指代那些掌握了某项权能、或是拥有某种特殊力量的个体,”虚影的声音平静无波
“那么它们充其量只能称之为更高级、更复杂的生命形态而已。本质上,你、我、祂们,乃至这雨滴、这废墟…都不过是‘存在’的不同表现形式,并无绝对的高下之分,皆在法则之内。”
古兰格追问道:“如果你所说的法则,需要某种代行者来维护或体现其意志,那么这些代行者,是否可以被称之为‘神明’?”
“恰恰相反,”
虚影否定道,
“法则本身并无所谓‘意志’,它只是客观存在的‘理’。”
“而命运…更非一成不变的剧本。任何存在,无论强弱,都有资格、也有能力在法则的框架内做出自己的选择,从而影响命运的流向。所谓的‘注定’,往往是无数选择叠加后的结果。”
古兰格望向吞噬天地的溯洄雨,问出了更深层的困惑:“那么…这些席卷世界的‘天灾’,这些悲鸣与鸣式,为什么不会消失?如果法则是一切的基础,为何会允许这种带来毁灭的东西存在?”
虚影沉默了片刻,答道:“有些事物,其存在本身也是构成世界根基的一部分。‘好’与‘坏’,‘益’与‘害’,往往只是基于人类自身立场和感受的判断。”
“于法则而言,并无此分别。能量的潮汐、生命的轮回、文明的兴衰…皆有其‘理’。”
“若整个世界皆由‘残像’构成,那么‘悲鸣’或许就不能被称之为‘天灾’,而是世界本身的呼吸与脉动。”
说到这里,虚影那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似乎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人’都可以凭借意志去尝试改变环境、改变命运…唯独【法则】本身,永恒不变,不容篡改。”
“那些看似高高在上、执掌权能的所谓‘神’…实则或许才是最可悲的存在——祂们看似强大,却可能被自身权能所束缚,永远无法触及法则之上的自由。”
古兰格听得心绪翻涌,他盯着虚影:“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绕了这么大圈子,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虚影直视着他,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血色眼眸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我只有一个问题…古兰格,你真的…想要知道关于你自己的‘真相’吗?无论那是什么?”
古兰格紧皱着眉头,内心剧烈挣扎。他下意识地偏过头,目光穿越淅沥的雨幕,落在了不远处正与秋水焦急商讨的阿漂身上。
她那带着担忧却依旧坚定的侧脸,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照进他此刻混乱的心海。
沉思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却又暗含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或多或少…我也已经猜到了一些关于我自身的异常。或许…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本来就不会有什么‘正常’的结局。”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迷茫暂时压下
“但现在…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先把眼前这条路走下去。知道真相,或许能让我走得更明白些。”
虚影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最终,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中似乎包含了无尽岁月的沉重与复杂。
“你…”
虚影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般刻入古兰格的脑海
“或者说…‘我们’…就是【法则】之中,【死亡】的具象化。”
尽管心中早已有所预感,甚至做好了接受惊人真相的心理准备,但当这确切的定义被直接道出时,古兰格依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仿佛连灵魂都在颤抖。
他不是没猜想过自己非人,但从未想到竟是如此…本质的存在。
他的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强行握紧拳头,试图压制那源于存在认知被颠覆的本能战栗,声音干涩而沙哑,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为…什么…是我?”
“这无人知晓答案。”
虚影的回答冰冷而客观,“你的样貌、你的躯体、甚至你此刻的‘存在’概念,都是‘你’自己潜意识塑造出来的。你的本质是【死亡】的具象,但你为自己选择了人类的形态,为自己编织了近乎真实的肉身与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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