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
丝竹声不知何时停了,舞姬们也悄然退下,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哔啵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随着太后的那道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苏洛洛一人身上。
“今日既是祈福,又恰逢瑞雪,实乃我大景祥瑞之兆。”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立刻有大臣站出来附和。
“太后所言极是!瑞雪兆丰年,此乃天佑我大景,更是太后洪福齐天的明证啊!”
“是啊是啊,有太后与陛下坐镇,我大景必将国泰民安,战无不胜!”
一时间,殿内全是歌功颂德之声,气氛被烘托得热烈至极。
然而,苏洛洛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太后铺垫了这么多,真正的目的,才刚刚要揭晓。
果然,太后享受完了众人的吹捧,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她再一次看向苏洛洛,这次,意图再明显不过。
“哀家听说,摄政王妃出身江南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才名远播。”
来了。
苏洛洛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控制不住地沁出冷汗。
太后这番话,听着是夸赞,实则是将她高高捧起,让她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今日此情此景,又有瑞雪助兴。”太后继续说道,不给苏洛洛任何喘息的机会,“不如,就请王妃以这‘雪’为题,即兴赋诗一首,为我大景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助助兴,也算不负这良辰美景,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俱寂。
针落可闻。
如果说刚才李贵人的挑衅还只是后宅妇人间的口舌之争,那太后此刻的“提议”,就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是来自权力顶端的公开刁难!
谁不知道摄政王妃是从乡下接回来的?所谓的“书香门第”,早已是过去式。所谓的“才名远播”,更是无从考证的笑谈!
太后此举,就是要当着满朝文武和后宫命妇的面,撕下苏洛洛这层“摄政王妃”的皮,让她当众出丑!
作得好了,那是你出身书香门第,理所应当,不算功劳。
作得不好,甚至作不出来,那你就是欺世盗名,德不配位,丢的不仅是你自己的脸,更是整个摄政王府的脸!
一瞬间,无数道视线交织在苏洛洛身上,有同情,有讥讽,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看戏心态。
苏洛洛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任人围观。
她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膛。
她确实读过一些书,识得一些字,可那也仅限于此。临场作诗?还是在太后、皇帝以及文武百官面前?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
男宾席那边,裴书远端着酒杯,杯沿恰好遮住了他微微扬起的唇,只有一双眼中透出得计的快意。
这正是他献给太后的计策。
对付苏洛洛这种乡野村妇,根本不需要什么复杂的阴谋,只需要利用她最不擅长的东西,在最盛大的场合,给她最沉重的一击。
让她自己,亲手把摄政王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在一片死寂中,苏洛洛缓缓站起了身。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她的指尖冰凉,手心全是汗,强烈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就在这时,李贵人也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对着太后福了一福。
“启禀太后,臣妾以为,此事恐怕有些不妥。”
众人皆是一愣。
李贵人竟会为苏洛洛说话?
苏洛洛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只听李贵人继续说道:“王妃娘娘心系王爷安危,日夜忧思,茶饭不思,想必此刻已是心力交瘁,恐怕并无心力沉浸于诗词歌赋之中。太后仁慈,还请体谅王妃一片痴心。”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明着是为苏洛洛解围,实则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她先是坐实了苏洛洛“没有心力”作诗,然后又用“为王爷担忧”这种大帽子扣住,让苏洛洛如果真的作了,就成了不顾丈夫死活、只知风花雪月的浅薄妇人。
真是好算计!
说完,她不等太后开口,便主动请缨:“为免冷场,不如就让臣妾抛砖引玉,先作一首,为将士们助兴,也为王妃娘娘争取些思索的时间,不知太后以为如何?”
这一下,她的算盘打得更响了。
用一首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或许并不出彩但绝对不会出错的平庸诗作占得先机,既能在太后和皇帝面前表现自己,又能将苏洛洛衬托得更加无能和怯懦。
到那时,无论苏洛洛是作还是不作,都只会显得更加尴尬。
太后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正要点头应允。
角落里。
萧墨尘放下手中的果饮,小小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
【叮!宿主,这个绿茶想抢戏!她准备了一首破诗,想踩着母亲上位!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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