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盒坠地的脆响,预想中并未传来。
苏洛洛维持着那个“不慎”撞击的姿势,余光向下瞥去。
只见那只本该摔得粉碎的和田玉棋盒,此刻正安安稳稳地悬浮在离地三寸的半空中。
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淡淡金芒,如同一个无形的托盘,将它稳稳托住。
金芒一闪即逝。
棋盒悄无声息地落回了青石地面,完好无损。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苏洛洛的心,却像是被那道金芒狠狠烫了一下,缩成了一团。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都还可以用“巧合”和“早慧”来勉强解释,那么眼前这违背常理的一幕,就是铁证。
无可辩驳的铁证。
她缓缓收回手,直起身。
萧墨尘已经站了起来,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慌和一丝……暴露后的恐惧。
他快步走到棋盒边,弯腰捡起,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似乎在确认它是否真的完好。
他的手指在温润的玉石上轻轻摩挲,指尖微微发颤。
苏洛洛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周遭静得只剩下夏蝉不知疲倦的鸣叫,两人之间的沉默沉重得让人窒息。
最终,是萧墨尘先开了口。
“母亲,对不起。”
他抱着棋盒,低着头,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洛洛的心尖猛地一抽。
她要的不是他的道歉。
她看着他紧紧抱着棋盒的瘦小身影,那副故作镇定的模样,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是你的错。”苏洛洛走上前,轻轻蹲下身,与他平视,“是母亲没拿稳东西。”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
萧墨尘却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苏洛洛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的这个动作,比刚才那道金光更让她心痛。他在怕她。
怕她发现了他的秘密,会把他当成怪物吗?
“尘儿……”
萧墨尘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不再是往日的冷淡和疏离,而是混杂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有不安,有恳求,还有一丝绝望。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棋盒,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母亲,以后……尘儿会更小心的。”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在做出某种保证,“不会再让您看到这些了。”
苏洛洛的心,被这句话刺得生疼。
他以为她是在责怪他暴露了异常吗?
这个傻孩子,他根本不明白,她真正想做的,是把他从那个无形的牢笼里解救出来。
苏洛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换上了一副尽量柔和的姿态。
“好了,不说这个了。”她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棋也下不成了,时辰不早,母亲也有些乏了。”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冲击性的发现,也需要给他一点空间。
逼得太紧,只会让他更加封闭自己。
测试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打开他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苏洛洛没有再进行任何试探。
她如往常一样,关心他的起居,陪他读书,仿佛那日棋盘边的意外从未发生过。
萧墨尘似乎也渐渐放下了戒备,虽然依旧沉默,但那种紧绷的、随时可能被揭穿秘密的恐惧感,淡去了不少。
苏洛洛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她为自己的终极测试,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一次,她选择了一个有相当难度,却又完全合乎情理的目标。一个足以让那个神秘的“东西”彻底暴露,却又不会让萧墨尘感到被冒犯的愿望。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
苏洛洛将萧墨尘叫到身边,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领口的一处盘扣有些歪了。
她自然地伸出手,一边细心地帮他整理衣领,一边用一种极其随意的闲聊口吻开口。
“尘儿,母亲昨晚做了个梦。”
萧墨尘任由她摆弄着衣领,安静地听着。
“梦见什么了?”他问。
“梦见在吃桂花糕。”苏洛洛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停,“也不知道怎么会梦到这个。不过,说起来,母亲还真有点馋了。”
她停顿了一下,帮他抚平衣领上最后一丝褶皱,然后才继续说下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京城最好吃的桂花糕,是城南那家‘金桂坊’的。母亲梦见的,好像就是那个味道。”
说完,她看向萧墨尘,故作苦恼地加重了语气,还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啊,那家店的糕点,据说是祖传的手艺,每天只做一百份,去晚了就没了。现在都这个时辰了,怕是早就卖光了。唉,真想尝尝,到底是什么神仙味道,让人做梦都惦记。”
这是一个非必要的、有时效性、且有明确执行难度的愿望。
它不像“解暑”那样模糊,可以有多种解释。
它指向一个具体的目标:城南,金桂坊,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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