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闭的琴匣,积了半寸如霜的尘
弦上,还系着那年如水的月光
你指尖轻叩檀木的刹那
陈年的寂静,蓦然间绽放
松香,漫过久未震颤的丝弦
第一声,便撞碎了岁月的茧壳
十六分音符在空气中流转
像失散的蝶,终于寻回了春天
高音区跃起时,你眼底含着笑意
低音婉转如溪流绕过石礁
黑白键上,跃动着未完的韵律
原来,有些旋律,从不会苍老
琴音,在暮色里织就薄纱
将所有的等待,都酿成了甜茶
当最后一个泛音,轻轻落下
我们,终于听懂了时光的回答
陈满囤醒来后的第七天,说书坊的门终于再次敞开。
那天清晨,天刚泛起鱼肚白,便有性急的孩子扒着门缝往里瞧。当瞧见陈满囤正坐在那张熟悉的木桌后,擦拭着他的微羽琴时,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如一群欢快的小鸟般,飞奔着向村里各处报信。
“陈先生开门啦!陈先生要开讲啦!”
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王屋山村。村民们放下手中的活计,陆陆续续地向说书坊聚拢。王老实更是早早地搬来了几条长凳,又细心地给陈满囤沏好了一壶热茶。
早上9点刚过,不大的说书坊已经挤得满满当当。连窗外都扒着几层脑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历经那场虚惊后,村民们对这位年轻的“陈先生”,心底的敬重与亲近又添了几分。
陈满囤端坐在桌后,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愈发清澈明亮。他轻柔地抚摸着微羽琴温润如玉的琴身,指尖传来丝丝缕缕的暖意,心也随之沉静下来。
“让大家久候了。”他嘴角微扬,声音虽带着几分沙哑,却似有千钧之力。
村民们立刻安静下来,连最顽皮的孩子也乖乖地闭上了嘴,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陈满囤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扬,拨动了微羽琴的琴弦。
“铮——”
一声清越似玉珠落盘般的琴音乍起,刹那间便涤尽了众人心中的浮躁。那琴音,不高亢亦不激昂,宛如山间潺潺清泉,悠悠淌入每个人的心田,携着草木的清芬与泥土的醇香。
琴音渐起,仿若春风轻拂,悄然唤醒了沉睡已久的万物。陈满囤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将人们带入了一个悠远而神秘的世界。
“话说那太行之阳,王屋之阴,有山名‘青要’,其山多苍玉,其阴多青雄黄。山中有神,状如人面而豹文,小腰而白齿,而穿耳以鐻,其名曰‘武罗’……”
他讲的不再仅仅是山精鬼怪的奇闻轶事,而是融入了自己在封魔谷的经历,将那些沉睡的山灵、英勇的守护者,都化作了故事中的角色。他的语言朴实无华,却充满了感染力,仿佛那些神只就在眼前,那些山川就在脚下。
微羽琴的琴音与他的讲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时而如百鸟争鸣,欢快灵动;时而如猛虎啸林,气势磅礴;时而如幽泉呜咽,引人垂泪;时而又峰回路转,豁然开朗。
村民们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他们随着故事情节的起伏而或喜或悲,或惊或叹。孩子们瞪圆了眼睛,小脸上写满惊奇与向往;老人们微微颔首,眼中泛起回忆的涟漪,仿佛又回到青春岁月,听见那些久远的传说在耳畔回响。
王老实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陈满囤从容淡定的神情,听着那动人心弦的琴声与故事,浑浊的老眼中再次泛起了泪光。他想起了陈满囤初来乍到时的情景,那个背着旧布囊、目光清亮的年轻人,谁曾想他竟是肩负如此重任的“山之子”?而如今,他又选择回到这个小山村,用他的琴声和故事,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说书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当陈满囤拨动最后一个音符,故事在一个圆满的节点告一段落时,村民们仿佛还沉浸在那个奇幻的世界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直到王老实带头鼓起掌来,雷鸣般的掌声才骤然响起,经久不息。
“好!说得真妙!” “陈先生的琴声堪称一绝!比戏班里的胡琴更添三分韵味!” “啥时候再开讲呀?俺这耳朵还没听够哩!”
孩子们更是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陈先生,武罗神真的长着豹子的花纹吗?” “青要山在哪里?我们能去看看吗?” “陈先生,你还会讲龙的故事吗?”
陈满囤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耐心地回答着孩子们的问题,那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轻轻捧起微羽琴,指尖轻触琴弦,一串清脆悦耳的音符便欢快地跳跃而出,仿佛在俏皮地回应着孩子们的好奇心。
“想听故事,想听琴,明日此时,说书坊还在这里等大家。”
村民们这才恋恋不舍地散去,嘴里还不停地回味着刚才的故事和琴声。
从那天起,陈满囤在王屋山村的说书,成了雷打不动的事情。每天清晨,说书坊的门一打开,就有村民陆续前来占座。渐渐地,不仅本村的人,连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也都慕名而来。有些人甚至早早地做完农活,走一两个时辰的山路,就为了听陈满囤说上一段书,听一听那神奇的微羽琴——一种在古代音乐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乐器,其音色清脆悠扬,深受人们喜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