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于砚台中研磨成墨
北斗勺柄舀起银河之褶皱
你指尖轻掠星图
似某座道观褪色经卷
每道裂纹皆藏
三千年未决之叩问
香灰于蒲团上积若丘陵
晨钟撞碎云絮之骨骼
当月光漫过供案签筒
那些弯曲竹签低语
——你求的究竟是
天机泄露的瞬间
还是泄露天机的人间
紫微星悬于檐角
似一枚岁月磨圆之铜钉
钉住谁之前尘
又钉穿谁之来世
道长言万物皆有定数
然风吹动经幡时
每一声哗然
皆为命运修改标点
香火于暮色中摇晃
你细数石阶苔痕
每一步皆踩碎一卦象
而北斗斗柄
正悄然转向
无人问津之方位
陈满囤抬眸望向眼前紫宸殿,白玉作阶,琉璃覆顶,檐角铜铃于山风中轻响,竟透着几分不似人间之清净。他下意识紧了紧怀中微羽琴,琴身传来温和震颤,似在鼓励他前行。那身着靛蓝道袍的中年道士眼神清澈,见陈满囤风尘仆仆,虽面带倦容却身姿挺拔,不由暗自颔首。
“在下陈满囤,”他拱手还礼,声音因连日奔波而沙哑,“自王屋山村而来,奉苏清颜仙子之命,特来拜见观主。
道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原来是陈先生。清颜师妹临行前已传讯回山,观主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言罢侧身引他穿过广场,踏上紫宸殿前那九层温润如玉的白玉阶。
石阶触手温润,隐隐似有灵力流转其间。陈满囤每登一级,便觉体内躁动的怨气悄然平复,断裂的肋骨处传来丝丝酥麻,显然是石阶上的阵法在悄然疗愈他的伤势。他心中暗惊,这紫微宫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紫宸殿内香烟袅袅,正中供奉着一尊手持玉如意的老君圣像,像前青铜炉中三炷清香悠悠燃烧,烟气凝聚成鹤形,盘旋而上久久不散。两侧肃立着八位身着杏黄道袍的道士,个个气息沉稳如渊,眼神内敛似海,显然都是修为高深之辈。
上首蒲团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老道,身着月白道袍,腰束紫金玉带,面容清癯如松,双目半开半阖,虽看似苍老,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非凡气度。老道身前陈设着一张青玉案,案上置着一盏古朴的青铜灯,灯焰摇曳不定,映得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若隐若现。
“弟子玄尘,已将陈先生带到。中年道士躬身行礼。
白发老道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竟如琉璃般剔透,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目光落在陈满囤身上,陈满囤只觉浑身一轻,仿佛所有秘密皆被这双洞若观火的眸子看得通透无遗。他下意识地抱紧微羽琴,琴身骤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似在与老道那洞若观火的目光相抗。
“好琴。老道声音平淡如水,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昆仑遗珍,竟重现人间。陈先生,请坐。他抬手轻挥,青玉案旁的空位上悄然浮现一个柔软的蒲团。
陈满囤依言缓缓坐下,只觉那蒲团柔软异常,坐下后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连日奔波的疲惫竟一扫而空。他定了定神,从怀中取出苏清颜给他的黄符:“此乃清颜仙子所赠,她说观主可知晓幽冥教之事。
老道接过黄符,指尖拂过符文,黄符竟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他掌心。他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惜:“痴儿,终究还是用了。”他看向陈满囤,“你且将此行遭遇细细道来,莫要遗漏任何细节。
陈满囤点点头,从王屋山村的血案说起,幽冥教黑袍人屠村夺宝,土地爷惨死,自己被种下追踪咒印,一路与苏清颜同行,遭遇鬼面判官的追杀,腐骨池与幽冥困阵的凶险,血尸王的恐怖,以及最后苏清颜以性命相搏发动“焚天”之术……
他说得看似平静,却难掩声音中细微的颤抖,尤其是说到苏清颜化作一道火焰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向血尸王时,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
殿内八位道士听得面色愈发凝重,玄尘道人更是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清虚道长始终闭目静听,唯有在听到“昆仑镜碎片”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血尸王心脏被破后,清颜仙子便昏迷不醒。幸得微羽琴护持,她气息才勉强平稳。”陈满囤低头抚摸琴身,“只是她经脉尽断,恐怕……
“无妨。”清虚道长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暖意,“清颜那丫头心思玲珑,早在符上留了后手。她用三百年修为换取一线生机,虽肉身损毁,元神却藏在你这古琴之中。
陈满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狂喜:“您说什么?清颜她还活着?
“算是活着。清虚道长从青玉案下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琉璃盏,盏中盛着半盏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氤氲仙气,“此乃九转还魂液,配合紫微宫的七星续命灯,可助她重塑肉身。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微羽琴上,“她元神寄身古琴,需以琴主精血为引才能唤醒。陈先生,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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