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江临川就起身了。他把昨晚那瓶水放在桌上,瓶口残留的苦味还在鼻尖萦绕。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膳堂在东区拐角,离丁字号院落有三百步远。每日卯时三刻开餐,杂役统一送饭到各院门口。江临川没去领早膳,而是站在屋檐下等。
他右眼微缩,推演之瞳启动。识海中浮现出昨夜油灯下的画面——提灯进屋的杂役,肩高一米七左右,左腿落地慢半拍,走路带拖声。那人放下米袋和水瓶后,手指抖了一下才退出门。
江临川记住了这个细节。
他沿着小路往膳堂走,脚步放轻。西廊转角处有个石台,是送餐中途暂放餐盒的地方。他藏身柱后,等到卯时三刻整,一个驼背身影出现了。
那人穿灰布衣,左脚微瘸,手里端着两个食盒。走到石台前,他放下食盒,转身去取签单簿。动作熟练,但眼神飘忽。
就是王二。
江临川不动声色靠近。王二低头签字时,他袖子一扬,指尖勾住自己原本的饭盒,同时将另一份送往执事院的药膳换到了手中。全过程不到两息,王二毫无察觉。
江临川拿着调换后的药膳回屋。他打开盖子,饭菜温热,表面看不出异样。但他知道,这顿饭本该是他吃的。
他把饭盒放在桌边,取出玉简开始记录:送餐时间、交接流程、人员动线、违规可能点。一共写了七条,每一条都对应膳堂管理漏洞。
然后他推演张嵩的行为模式。
张嵩是外门长老,掌管考核与资源分配。若他想动手,不会亲自下药,只会指使他人。而一旦计划失败,第一反应是掩盖痕迹。
江临川模拟了三百零二次结果,其中二百八十七次显示,张嵩会在事发当日申领清灵散。
理由只有一个:腹泻不止。
他收起玉简,等到午时,借整理功法库档案的名义进入执事院外围文书房。这里存放后勤账册,普通弟子不得翻阅,但他是新任执事,有权调阅基础记录。
他在药材领取簿上找到了名字。
“张嵩,清灵散三份,用于肠胃不适,辰时五刻签领。”
没有批文。
江临川合上账本,心里清楚了。
《青冥宗规·后勤卷》第三条规定:非重伤重病者,单日申领丹药不得超过两份,超量须长老会批文。违者扣除三十贡献点,并通报全宗。
张嵩没有批文。
这就够了。
他走出文书房,直奔执事院主居所。
张嵩住的是独院,门前有守卫。江临川上前通报姓名,说是来报备膳食问题。守卫进去通传,片刻后让他进门。
张嵩坐在堂中,脸色发白,额上有汗。他显然不舒服,但还是强撑着问:“何事?”
江临川行礼,语气平静:“昨夜饮水有异味,恐膳堂卫生不洁,特来报备。”
张嵩皱眉:“小事一桩,我会派人查。”
江临川点头,接着说:“顺便看到今日药材登记,您申领了三份清灵散。”
张嵩眼神一紧:“我身体不适,用点药怎么了?”
“按宗规,超量申领需批文。”江临川从怀中取出账本,“您未提交申请,也无批文记录。依规应扣三十贡献点。”
张嵩猛地站起,肚子却一阵绞痛,让他弯下腰去。他扶着桌角喘气,声音发颤:“你……你竟敢来质问我?”
“我不是质问。”江临川合上账本,“我只是提醒。贡献点被扣会影响月度评级,对长老声誉也不利。”
“滚!”张嵩咬牙,“谁给你的胆子?”
江临川不答,只说:“我已经向膳堂提交了卫生隐患报告。若您需要批文补录,我可以代为递送。”
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
江临川走出院子,脚步未停。他知道这一击已经生效。
张嵩不敢闹大。因为一旦上报长老会,不仅会被扣点,还会暴露他私自用药的事实。更关键的是,没人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凝气一层的新执事,会精准抓住他的违规行为。
他回到丁字号院落,把账本放回抽屉。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那袋发黄的米上。
他没再看一眼。
接下来几天,膳堂再没人给他送错饭。王二依旧每天送餐,只是每次经过西廊转角时,手抖得更厉害了。
江临川也没再去查账。
他知道规则比拳头更有力量。
只要守规的人足够清醒,作恶的人就会忌惮。
三日后清晨,他前往功法库正式上任。
库房位于外门北侧,是一座三层木楼。一楼存放通用典籍,二楼为进阶功法,三楼则是残卷与禁书区,需执事令牌才能进入。
他刷卡进门,守卫点头示意。
一楼空荡,只有两名弟子在抄录符纹。江临川径直走向二楼楼梯。
刚踏上第一级台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名执事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新来的?”那人扫了他一眼,“今天轮你值夜巡,戌时到岗,别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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