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路灯下，前方两人还在对峙。他腰间的执事铜牌微微晃动，短剑贴着腿侧，手垂在身侧没有抬。
“报上名字。”他说。
两人回头。一个身材粗壮，脸上有道旧疤，是赵虎。另一个瘦高个子，站姿轻佻，是钱明。
赵虎瞪着他：“你是谁？管得着吗？”
江临川没回答。他右眼瞳孔微缩，推演之瞳已启动。识海中，赵虎的“裂石掌”被拆解成数十帧动作——肩先发力，肘未沉稳，掌出三寸便失准线。钱明的“流云腿”也被层层剖析：起腿前左脚垫步，重心偏移半息，破绽明显。
就在赵虎挥掌瞬间，江临川侧身一步。那一掌擦着他衣角落下，打在空处。赵虎收势不及，身体前倾。
同时，钱明右腿扫来。江临川右足前踏，卡在他起腿路线中央，左手闪电般扣住脚踝向上一提。借力使力，钱明整个人腾空翻转，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全场安静。
江临川站在原地，脚下不移，呼吸平稳。他看向两人：“执事在场，竟敢私斗？谁给的胆子？”
赵虎爬起来，脸色发红：“你凭什么动手！不过是个新来的执事！”
钱明也站起身，揉着后腰：“有本事打赢我再说大话。”
江临川没动怒。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掉落的枯枝，弯腰捡起。
“你们练功三年，可知道‘裂石掌’为何打不出裂石之力？”他问赵虎。
赵虎一愣：“你说什么？”
“肩动带动臂，臂带掌。敌人三步外就知道你要攻哪。力不在掌，而在脊。你却用肩发力，掌未到，气先散。”江临川说着，将枯枝横握，肩膀不动，背脊微弓，枯枝猛然弹出，啪地一声抽在地面石板上，留下一道浅痕。
围观弟子有人吸气。
江临川又转向钱明：“你的‘流云腿’，每踢必垫步。那半步迟滞，就是死机。真正的快，是心到腿到，不是膝先动。”
他演示一遍，枯枝点地为轴，身体旋起，连踢三下，动作连贯无停顿。
“力由脊发，不在肩；步随心动，不在膝。”他说。
赵虎和钱明互看一眼，脸上都变了颜色。他们练这功法多年，从未有人指出这些问题。
“我不信。”赵虎低声道，“你光说有什么用？真能改？”
江临川把枯枝扔在地上：“要不要试试看？”
赵虎咬牙，重新摆出“裂石掌”起手式。这一次，他按江临川说的，沉肩坠肘，力聚后背。掌出时不再迅猛，但掌风压得地面尘土一荡。
“成了！”有人喊。
钱明也不再犹豫，试着取消垫步，直接腾跃起腿。第一下不稳，第二下已顺畅许多。
两人越试越惊。原来一直练错的地方，竟被眼前这个年轻执事一眼看穿。
赵虎突然单膝跪地：“请江执事教我！”
钱明跟着跪下：“我也求您指点！”
江临川伸手扶起两人：“不必拜师。今日所讲，是我对这两门功法的改良思路。你们拿去练就行。”
他当场口述要点，从发力顺序到呼吸节奏，一一说明。每一句都简洁清晰，毫无保留。
“裂石掌”的改进版叫“断脊劲”，强调以脊椎为轴，掌力如刀劈骨。
“流云腿”的新式叫“无迹步”，取消多余动作，实现三踢连环不断。
围观弟子越来越多。有人记下口诀，有人模仿动作。
“这改良法比藏经阁二层秘籍还妙！”一个弟子忍不住喊出声。
“难怪他能当执事……不只是查账厉害。”
江临川抬手示意安静：“诸位皆是同门，修行之路本该互助。若有疑问，可来功法库寻我。但记住——不得以此争斗，更不可冒用他人成果。”
他顿了顿：“从今往后，凡外门弟子携残卷、疑义前来请教，我愿尽己所能协助推演完善。”
人群哗然。
这等于开放了功法优化的通道。谁都可以去功法库，请执事帮忙改功法。
赵虎激动得脸发红：“江执事，您真肯帮别人？”
“功法本为人所用。”江临川说，“改得好，大家都能进步。”
钱明低头抱拳：“我以后再也不为一块灵石打架了。”
江临川点头。他重新挂好短剑，执事铜牌轻响一声。
“今夜巡查尚未结束。”他说，“各归其位，勿再聚集。”
人群缓缓散开。有人边走边低声讨论招式，有人回头看他，眼神充满敬意。
江临川转身离开练武场。脚步平稳，方向北区。
身后议论声未停。
“江执事不仅会查账，还会改功法！”
“我明天就去功法库排队！”
“听说他才凝气七层，怎么懂这么多？”
江临川没回头。他知道，这一晚之后，外门不会再有人把他当成普通执事。
穿过一条小径，前方是北区边缘。那里有一片废弃的演武台，常年无人使用。巡查表上写着“偶有弟子夜练”，需定时查看。
他走近时，发现演武台角落蹲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本破旧册子，正低头写着什么。身边放着半块干粮和一只水袋。
江临川停下脚步。
那人似乎察觉动静，猛地回头。
四目相对。
对方年纪不大，穿着杂役服，脸上沾着灰。但他手中那本册子的封皮上，写着三个字——《机关图》。
江临川认出来了。
这是盗圣传人留下的标记。
那人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把册子塞进怀里，转身就要跳下演武台。
江临川开口：“你是王二？”
那人动作一顿。
“我不是王二。”他说，“但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换了药膳的人。”
江临川走近两步：“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能帮我打开北岭遗迹机关的人。”那人声音压低，“我知道里面有东西，但进不去。”
“你怎么知道？”江临川问。
“因为三个月前，有个穿灰袍的人进去过。”那人抬头，“他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和你胸前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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