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还搭在剑脊上，指尖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冷。他的右眼已经没有光了，识海像干涸的河床，一丝波动都没有。身体还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经脉里的灵力已经烧到了尽头。
他想动，但做不到。
司徒南的黑色长矛已经飞出，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那一击不是冲着肉身来的，是直奔元神而去。只要命中，他的意识就会被彻底撕碎。
江临川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尽力了。
可就在这时，空气停住了。
不是风停了，是整个空间的时间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那根黑色长矛悬在半空，离他的眉心只有三寸。
一道虚影从星图印记中浮起。
是那个大能残魂。
他没有说话，双手迅速结印。掌心飞出一道金色符文，像一道闪电劈入江临川天灵。那一瞬间，江临川感觉自己的脑袋炸开了，又像是被一股暖流灌满。
枯竭的神魂开始复苏。
断裂的灵脉重新连接。
他猛地睁开眼。
右眼深处，金轮再次浮现，比之前更亮，更稳。
残魂的动作没有停。他双臂张开，身上浮现出古老的纹路，那些纹路和星图上的铭文一模一样。他将整股力量推向江临川，不是传授，不是引导，是直接注入。
江临川的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
体内的灵力开始暴走，又被某种规则强行驯服。风雷虚空诀的运行路线自动修正，原本需要推演上百次才能完成的优化，在这一刻自然成型。
他站了起来。
单膝不再跪地，背也不再弯。
剑还在手里。
这一次，他主动抬手，左手掐出风雷印，右手缓缓拔剑。
剑刃出鞘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战场的空气都震颤起来。
司徒南的脸色变了。
他没想到会有人插手，更没想到这股力量能让一个几乎死掉的人瞬间恢复战力。他立刻召回黑色长矛，同时后退一步，准备防御。
但江临川的速度更快。
他一步踏出，脚下断墙轰然炸裂。人已经出现在半空，剑尖直指司徒南胸口。这一剑不再是单纯的风雷之力，而是融合了残魂注入的古老法则，带着碾压性的威压。
司徒南双手交叉挡在胸前，紫袍鼓起，凝聚出一层黑色护盾。
剑落。
护盾崩碎。
剑气穿透胸膛，带出一蓬鲜血。
司徒南整个人被劈飞出去，撞在远处的残墙上，砸出一个深坑。他咳出一口血，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
“你……你怎么可能……”
他挣扎着站起来，胸前伤口不断渗血。他看向残魂，声音发抖：“你是谁？你不是应该已经……”
残魂没有理他。
他只是站在原地，身影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他最后看了江临川一眼，嘴唇微动，说了三个字：“守住本心。”
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散入江临川眉心的星图印记中。
战场安静了。
只剩下江临川的呼吸声。
他站在原地，剑尖垂地，剑身还在微微震动。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全部力量，如果不是残魂留下的那道能量还在支撑，他现在早就倒下了。
司徒南靠在断墙上，一只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
他看着江临川，眼神里有恨，有惧，还有不甘。
“江临川……”他咬牙开口，“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完，另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痕。那血痕迅速扩大，变成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他没有再停留，转身跳进裂缝中。
裂缝闭合。
他消失了。
江临川没有追。
他知道以现在的状态，追不上。
他也知道，司徒南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慢慢收回剑，动作很慢，像是怕一用力就会倒下。剑归鞘时发出一声轻响，他的手指还在抖。
远处，青冥宗弟子们终于敢靠近一些。
但他们不敢走上前。
他们看到执事大人还站在断墙之上，衣服破了，脸上有血，可气势却没有散。刚才那一幕他们全看到了——从绝境到逆转，从败亡到反杀。
有人低声说：“他赢了。”
没人回应。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
司徒南逃了，但还会回来。
江临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全是汗，混着血，黏在剑柄上。他想松开，却发现手指僵住了。刚才那一战透支太多，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但他不能倒。
至少现在不能。
他抬起脸，望向远方。
那里是山门之外，是司徒家所在的方向。
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卷土重来。
而他必须活着等到那一天。
风吹过来，带着血腥味。
他站着没动。
剑还在鞘中。
脚边有一块碎石，被刚才的剑气削成了两半。
一滴血从他袖口滑落，砸在地上，把灰尘染成暗红。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眼皮也开始发沉。
可他还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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