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北行第二日,已远离京畿繁华之地。时值初冬,越往北,风越硬,天色也阴沉得愈早。这日未到申时,天色已昏黄如暮,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荒原,北风卷起砂砾,打得人脸生疼。前哨回报,前方二十里内无合适扎营的大镇,只有一片背风的山坳可暂避风寒。
南宫烨勒马,抬眼望了望晦暗的天色和疲惫但仍竭力保持队列的士兵,果断下令:“传令,前方山坳扎营,明早寅正出发。加强警戒,防敌袭,亦防狼群。”
命令层层传下,庞大的队伍如同找到归宿的巨兽,缓缓转向那片黑黢黢的山坳。扎营是行军的日常,士兵们早已训练有素,依令而行,挖灶、立栅、搭帐篷,虽沉默却高效。很快,一片井然有序的营盘便初具规模,星星点点的篝火燃起,驱散着北地刺骨的寒意和黑暗。
医营的位置在营地相对靠内、靠近水源(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溪)的地方,几辆马车围成半圈,权作屏障。孙老军医指挥着几个药童和学徒忙着卸下部分药材,检查是否有受潮,又安排人去取水烧开备用。
慕容晚晴和宝儿共用的那辆马车停在角落。连日颠簸,饶是慕容晚晴身体素质极佳,也难免感到疲惫,更别提年纪尚小的宝儿。小家伙起初的新鲜劲早已被漫长的路途和恶劣的天气磨去大半,此刻蔫蔫地靠在娘亲怀里,小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肚子还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在相对安静的马车里格外清晰。
宝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往慕容晚晴怀里埋了埋,小声嘟囔:“娘亲……平安饿了。” 声音带着点委屈,“天天都是硬饼子和咸菜疙瘩,还有那个味道怪怪的肉干……平安想吃娘亲做的饭了。” 说着,还夸张地咽了口口水。
慕容晚晴心疼又好笑。军粮本就粗糙,能果腹已是不易,何况是在行军途中。她空间里自然不缺好吃的,但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便取出。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柔声道:“再忍忍,等到了北境安顿下来,娘亲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可是……现在就好饿嘛。” 宝儿抬起头,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渴望,“娘亲,我们能不能……偷偷的,吃一点点好的?就一点点!平安保证不出声!” 他伸出小拇指,比划着“一点点”,那副可怜又狡黠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硬不起心肠。
慕容晚晴环顾四周。大部分人都忙着安顿,孙老军医也正背对着他们清点药材,近处无人注意。篝火已经生起,火光跳跃,映着众人疲惫而麻木的脸。她心念微动。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连日辛苦,确实需要补补。而且……她也有些想念热食的滋味了。
“好吧。” 她压低声音,刮了下宝儿的鼻子,“就一点点,不许声张。”
宝儿立刻双眼放光,小鸡啄米般点头,还用小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表示绝对保密。
慕容晚晴用一小块碎银,从后勤军士那里换了一只处理好的野鸡,又“变戏法”似的从马车座板下(实则空间)取出个小陶罐,里面是她用空间灵泉和几种温补药材调制的简易腌料。这原本是准备给可能受伤的将士外敷促进愈合用的,但眼下……偶尔奢侈一下也无妨。
“宝儿,帮娘亲看着点人。” 慕容晚晴轻声吩咐,自己则动作利落地在她们马车旁边、靠近小溪的一块背风大石后,用几块石头垒了个简易的小灶坑,又从医营公用的柴火堆里“借”了几根干柴。
宝儿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像只机灵的小土拨鼠,扒在马车边缘,只露出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看到有人靠近,就赶紧给娘亲打手势。
慕容晚晴生火技术娴熟,很快,一小堆稳定的火苗便升腾起来。她将那只用树枝穿好的肥鸡架在火上,慢慢转动,同时均匀地撒上她特制的香料粉。那香料粉是她用空间里种植的几种异香草药混合碾磨而成,还加了少许提味的野生蜂蜜粉末,一经炙烤,奇异的香味立刻被激发出来。
起初,这香味还只是萦绕在她们这小块地方。但北风虽然凛冽,却也成了最好的信使。一丝丝、一缕缕勾魂摄魄的烤肉香气,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草本清香和淡淡焦甜,顽强地穿透了寒冷的空气,开始向四周飘散。
正在附近整理药材的孙老军医吸了吸鼻子,诧异道:“慕容郎中,你这用的是什么香料?老夫行医多年,竟从未闻过这般清冽的药香。”
“家传的方子,有些安神温补的药材,”慕容晚晴含糊道,“天气寒,烤些药膳鸡给小儿驱驱寒。”
孙老军医点点头,没再多问,心里却对这年轻郎中的家学又高看了几分。
慕容晚晴正专注地翻转着烤鸡。鸡皮已被烤成诱人的金红色,滋滋冒着油泡,油脂滴落到火堆里,激起更旺的火苗和更浓郁的香气。宝儿早已蹲在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烤鸡,小嘴巴不停蠕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放风”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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